「哦,她們表現了什麼?」
「愚蠢、自私、心胸狹窄、心腸陰毒。」
紀芳回嘴道︰「如果男人給女人受教育的機會,女人不會愚蠢;如果女人有機會在外頭爭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就不需要在後宅的一畝三分地里自私自利;如果男人肯讓女人有適當的見識,她們便不會心胸狹窄;如果男人不會三妻四妄,她們不需要為了搶奪男人,禍害其他女人,就不會心腸陰毒。」
「你的意思是,女人不好全是男人的錯?」
「不敢說十成,至少有七、八成,所有女人都希望自己溫和良善、可愛溫婉,可惜多數女人都被錯待,為了生存,她們必須逼得自己殘忍。」
她的話惹毛了上官檠,她的意思是夏嫵玫害死母親、害了自己,全是父親的錯?夏嫵玫沒錯,她只是在爭取自己的生存權?什麼鬼話!
「我看你受這麼多的教育,是不是不愚蠢、不自私、不心胸狨窄、不心腸陰毒尚且不知,確定的是你的教育讓你鼓舌如簧、擅長狡辯。」
紀芳沒有生氣,她參加過辯論社,知道一旦加入過多情緒,就會讓人失去理智,說出不得體的論點,因此她很可惡地一笑,回答,「你說不過我,惱羞成怒了,所以攻擊我的性格。沒事,我不生氣,我能理解落敗者的痛苦。」
瞧,這是什麼話,簡直是氣死人不償命。「我是在說道理。」
她搖搖頭,像老僧般莫測高深地說︰「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你心中的事很多,看事情不免偏頗……」
話沒說完,一名男子跳進她家圍牆。
這是怎麼回事,她家沒大門嗎?怎麼一個兩個都跳牆進來?紀芳不禁開始考慮,是不是該把圍牆給加高?
她定楮一看,想瞧瞧是哪個沒家教的,不意視線對上鳳天磷的,紀芳嚇一大跳,那是……被她訛了三百五十兩銀子的鳳公子,他怎麼會來?
她還沒想清楚怎麼回事,就見他怒氣沖沖走過來。
上官檠顧不得方才的爭質,一把將紀芳拉起,藏在自己身後。
他的防備表情激怒了鳳天磷,一拳頭過來,上官檠舉臂擋開,鳳天磷更是氣憤不已,一拳一拳再一拳,掌風很猛烈,幾次刮到紀芳的臉龐,一陣陣的微痛。
上官檠不滿了,雙掌用力一推,使出十足力道,鳳天磷被迫後退幾步,他再手一抄,攔腰將紀芳抱紀,身子猛地往上竄,三下兩下竄到樹梢頭。
紀芳倒抽氣,圈住上官檠的脖子不放,這感覺像是坐上超速電梯,短短兩秒鐘從一樓升到二十褸,心髒都快跳出來,嘴巴卻喊不出聲的胸痛感。
他把她放在樹干上,低聲在她耳畔說︰「抱緊樹干,我馬上來接你。」
血液在瞬間沖進腦門,她搞不清楚自己是害羞還是懼高,只覺得血脈僨張,全身上下抖得嚴重。
她下意識照著上官檠的話去做,死命抱住樹干,不敢低頭往下看,眼楮雖緊緊閉上了,但耳朵閉不起來,她把樹下的動靜听得一清二楚。
「你讓我找莫琇兒,我就到處找,你找到了卻連吱聲一句都不肯,還把她藏起來,說,你在怕什麼?」鳳天磷指著上官檠的鼻子一陣痛罵,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可看見兩人的親密,火氣就不打一處來。
哇哩咧,紀芳想抗議,這話太污辱人,誰說她是被藏起來的?她明明就是自己找到好地方,安居樂業住下來的好嗎?說得她好像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小三。
「我需要怕什麼?」上官檠反問。
「你怕夏可柔,怕姨母,怕假面具被揭穿。」
怕她們?這下輪到上官紫覺得自己被污辱了,屈屈大小夏氏,還不構成他害怕的理由。他冷笑,「給我一個害怕的理由。」他早就不是當年的六歲孩童,那年怕夏嫵玫,是因為顧忌母親,是擔心父親厭棄娘,如今的他是就不再把上官華擺在眼里。
怕?笑話!
「上官檠,你不可以這樣子,你已經娶親了。」
「你比我更清楚,這門親事是怎麼來的。」他不怪鳳天磷,不代表他不知道鳳天磷在這門親事背後扮演什麼角色,鳳天磷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與夏家拉成一股繩,成為支持他上位的重要動力。
身為兄弟,安持鳳天磷他不遺余力,只不過夏家從不在自己的合作名單里。
「不管你滿不滿意,你和夏可柔成親是事實,你必須認命!」鳳天磷揚聲道。
「認命?你自己為什麼不認命?」
「誰說我不認命?我是皇子,身為皇子從出生那刻起,就注定我要與兄弟競爭那個位置。」
「這就是你所謂的注定?不,真正的注定是,大皇子為嫡、為長,若無大過,那張椅子「注定」是他的,身為弟弟,你應該支持,應該輔佐,而非生出異心。」這是第一次,上官檠對他說實話,也說重話。
「父皇更喜歡的是我,不是大皇兄。」
「傳言皇上最喜歡貴妃娘娘,可多年過去,皇後依舊是皇後,不曾改變,皇後的身分擺在那里、家世擺在那里,經營多年的後宮牢不可破,貴妃娘娘再受寵又如何?」說穿了,就是個待妾,喜歡與否能夠改變什麼?
「天家無親情,若我不搶會死于非命。」
「即使我告訴你好幾次,你依然派人到處抓拿莫飛、莫辰,堅特找出我母親死亡的真相,那你為什麼不派人去查查你被刺殺的事,為什麼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你非認定那是大皇子動的手?」
幾次攀談,除非鳳天祁藏得太沉、城府太深,否則上官檠認為鳳天祁就是個磊落坦蕩、值得深交之人,只是鳳天磷深受夏家與雲貴妃的影響,認定鳳天祁對他虎視眈眈。
鳳天祁相較,他更相信成天跟在鳳天磷身邊的二皇子鳳天嵐不是什麼好東西,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上官檠不喜歡他那雙閃燦不定的眼楮。
鳳天嵐的生母出身低微,生產的時候熬不過,死了,當時深得皇帝寵愛的雲妃因為無孕,鳳天嵐便被她養在膝下。
後來鳳天磷出生,兩人一起長大,鳳天嵐對鳳天磷刻意巴結討好,甚至擺明態度,願意為鳳天磷謀劃,可他為鳳天磷出的計哪次得到好結果?鳳無磷卻認為鳳無嵐並無惡意,只是蠢。
上官檠曾問他,「你這麼聰明,為什麼被他牽著鼻子走?」
鳳天磷回答,「我們一起長大,不听他,听誰的?」
所以這就是鳳天磷的問題,他急躁、直接,對喜歡的人不懂表達善意,只會用挑釁來引起注意,可深交後才會曉得他的心有多熱情,這樣的人太容易被利用,不適合當皇帝。
總之鳳天嵐的陪伴讓鳳天磷對他深信不疑,這讓上官檠認真思考紀芳的話——她說,身為父親最重要的是陪伴,而他對沐兒的陪伴似乎不夠,即使他現在還很小。
「不是大皇兄會是誰?除了我們三個,其他人根本連競爭都擺不上台面。」
「二皇子呢?」
「你在開玩笑嗎?上次二皇兄與我一起受害,若不是他替我擋刀,我早就死了,難道二皇兄會買凶殺害自己?」
「去查啊,你不是最在乎證據的嗎?」
上官檠對二皇兄的指控,讓鳳天磷非常不高興,阿檠不喜歡姨母、不喜歡二皇兄,所有他身邊的人阿檠都不屑與他們為伍,這是想與他壁壘分明嗎?
「你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動搖了,大皇兄送富貴布莊一塊匾額,讓你的不倒翁大賣,你便拿他當好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