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有芳(下) 第2頁

「怎樣,好吃嗎?」紀芳急問。

「說不清楚,是好熟悉的感覺還是好喜歡的滋味?」他搖搖頭。

他的回答讓紀芳心間霎時被敲響,當……綿長的聲音,震耳。

他說熟悉?她可不可以大膽解釋,他的潛意識里曾經有……那樣的經歷?

夏可柔在娘家待了將近半個月,上官檠才進夏府接人。

她看過大夫了,確定她被人下了藥,再也無法懷上孩子。

她的父母隔天就找上夏嫵玫,還沒有出聲抱怨呢,夏嫵玫便嚷嚷著要休了夏可柔,畢竟是誰給夏可柔下的藥並無實證,而夏可柔把孫氏的孩子給撞掉是賴也賴不掉的事。

談判失敗,夏可柔的父母鎩羽而歸,夏可柔在家里大鬧不休,而夏晉山和妻子之間也鬧騰不已,夏家上下被這對兄妹鬧個雞犬不寧。

一開始上官檠沒出面,理由很簡單——皇上派他出京辦差。

事實上皇帝並沒有派他,是他主動跟著鳳天磷出門辦皇差,他算準了,不想太早出面安撫夏可柔,這次得讓她憋著、怒著,心里才會多多盤算,她想的越多,夏嫵玫就越要費心接招。

半個月後返京,上官檠「乍聞」妻子出事,二話不說,見過皇帝之後連朝服都來不及換,立刻風塵僕僕地前往岳父家里。

夏家見他如此,有再多的埋怨都說不出口。

「相公,我……」

夏可柔撲到他身上,哭得滿臉垂屈,上官檠強忍厭惡,安撫她幾句。

「不關你的事,是我無能,是我讓你受委屈。」

見女婿把所有的錯都算到自己頭上,委曲求全、保全大局,夏家家主夏尚書深感滿意。

但夏可柔和梅姨娘心里可就不舒服了,她淚水汪汪,道︰「不是你的錯,是我那個姑姑……她到底要怎樣?爵位都被表哥奪走,還不肯放過你?她非要你斷子絕孫才甘心嗎?」

上官檠看一眼夏尚書這位大伯父及自家岳父,低聲勸道︰「母親終究是不放心我,柔兒,要不……我們搬離王府,我雖然買不起大宅院,但賃個三進宅子還是能的,你先隨我委屈一段時日,總有一天我會給你過上舒心日子,好不?」

上官檠的話讓夏可柔炸毛!真沒出息,人家步步進逼,他卻次次退讓,現在人家連他的子嗣都禍害了,他連個屁都不敢放,滿腦子只想著避開,難怪夏嫵玫敢肆無忌憚,難怪整個靖王府都掌控在她手里。

冤吶!她怎麼會嫁給這種沒出息的男人?夏可柔忍不住痛哭失聲,上官檠般般好,可性子太軟綿,被欺到頭上還不敢吱聲,連在自己家里都如此,到外頭又怎麼能好?

像被盆冷水兜頭潑下似的,她渾身冷得透徹,連婦孺都不敢相抗衡,那麼面對強權威勢,是不是也只有忍氣吞聲的分?

如果是的話,嫁給這種男人能有什麼前程?會不會熬到六十歲,他仍然只是個六品小闢?

她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考上狀元又如何,多少狀元晚景淒涼,多少不學無術之徒卻官運亨通,會念書、會考試,不代表有本事啊!

越想,夏可柔看他的目光越是不同。

她娘說,姑爺若不是這種性子,能讓你拿捏在手里?話雖如此,可她想嫁的是英雄不是懦夫啊,成親越久,她越覺得錯嫁,初成親時的喜悅,隨著上官檠無法在婆母面前為自己撐腰,令自己次次吃癟,慢慢熄滅。

如今他又這樣,太氣人!

一怒之下,她轉身就跑,上官檠抱歉地向夏尚書和岳父拱手,連忙追出去。

夏尚書看著上官檠的背影,低聲道︰「委屈了。」

上官檠一路追到夏可柔的閨房,還以為他會吃閉門羹的,沒想到夏可柔一把將他拉進房,怒指著他的鼻子大聲開罵。

「為什麼要搬出去?我不要!她把我逼到不能活了,我為什麼不反抗?」

看著她激動的模樣,上官檠隱下眼底笑意,低聲下氣的回答,「那個王府早晚是弟弟的,我們反抗有什麼意思,難不成還能取而代之?」

「誰說不能?」夏可柔用力抹去淚水,咬牙道︰「你才是嫡長子,姑姑不過是繼室,比起表哥你更有繼承爵位的資格。」

像被她的話嚇到似的,上官檠趕緊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邊低聲道︰「可柔,這話萬萬不能說,那是我的母親、你的親姑姑,父親已經請封世子,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你這樣……會惹大禍的,萬一母親再度對你……可柔,忍忍,咱們忍忍。」

夏家姑娘什麼事都會做,就是不懂得什麼叫做「忍忍」,面對強勢惡霸、手段陰狠的姑母,夏可柔既生氣自家長輩不能替自己出氣,更氣丈夫連大聲話都不敢說上一句。

是怎樣?難道這個虧她非得吞下,她非要被人騎在頭頂上欺負一輩子?

用力撥掉上官檠的手,夏可柔一巴掌往他臉上甩去。

「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響讓杏花、桃紅都嚇呆了,大女乃女乃這是……

餅去隨意打殺下人就罷了,可這是大女乃女乃要依賴一輩子的丈夫,大女乃女乃被下了藥,這輩子再無其他出路,只能跟在姑爺身邊,她還這樣對待姑爺,這是連自己的後路都要絕了啊!夏可柔也被自己的激動嚇到,眼睜睜的看著上官檠,吶吶  道︰「我、我……」

所有人都以為上官檠會拂袖而去,都以為夏可柔就要被休棄,沒想到上官檠竟然一個箭步上前,把她抱進懷里。

比起夏可柔的粗暴,上官檠的舉動更讓人驚訝,杏花和桃紅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上官檠安撫她,「我知道你心里難受,才會這麼生氣,別怕,我不會納小妾,我會找遍天下名醫來替為你治病,就算到最後……還是不行,頂多我們從二弟那里過繼個孩子,總會有人承繼大房香火的。」

這話再溫柔不過,任何女人听到男人肯替自己這般吞屈,再大的苦也吞了。

可惜夏家女兒不是普通人,夏可柔聞言更光火,憑什麼上官慶拿走世子爵位,他的兒子還要搶走她的嫁妝,沒有這樣坑人的!

只不過那巴掌把她的理智給拉回來,她歇下囂張,溫柔地倚進上官檠懷里,回道︰「好,我們去訪遍天下名醫,我就不信沒人能治得了我的病。」

「跟我回府,好嗎?」上官檠小心翼翼的問。

「不,我要姑姑親自來接我。」她還在使性子。

「可柔,別鬧了好不好?」

「不好,你為什麼站在姑姑那里?都不替我講話。」

「自古孝為先,那是咱們的母親的。」

「哪家的母親會給女兒下藥的?」那個毒婦是仇人,她與她誓不兩立。

「這事沒有證據,你別再說了,萬一惹惱父親、母親,那個家真沒咱們的容身之處。」又來了,她就是見不得他這副前畏狼、後畏虎的模樣,可……又不能斷了這門親。「回去吧,這件事你就當做不知。」

不指望他了,既然嫁給一個無用的,大房就只能靠她自己撐起。

上官檠又軟言安慰半晌,才帶著無可奈何的表情離開夏府。

杏花、桃紅怎麼看都覺得不妥,可大女乃女乃那性子誰敢勸?

待在外頭听了一耳朵的女乃娘猶豫半天才進屋,對夏可柔說道︰「小姐,好歹姑爺是個大男人,你當著丫頭的面不給他留點臉面,怕是……」

「女乃娘別多話,我比誰都了解上官檠的性子,我若不趁勢不把他壓下去,往後他拿我不孕做借口,生了異心,我才是有眼淚沒地方可流。娘說的,男人性賤,得給一個巴掌再賞一個棗子,瞧,姑爺對我不是服服貼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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