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有芳(下) 第24頁

這情形很難解釋,畫幕中的男男女女,奇怪的穿著、奇怪的空間,在那個奇怪的環境里有一堆讓人難以理解的東西,但他仍理解了、清楚了,盡避他不知道為什麼。

不過,這恰恰解釋了為什麼紀芳害怕他的丹鳳眼,害怕他挑剔人,為什麼說他和小老板一模一樣。

原來她對他的惡感,是從以前就種下的。

至于她和阿檠之間……她用大老板的名字為兒子取名,她熱愛做芋圓,她依舊喜歡他,依舊想要親近他,也依舊……依舊在看見阿檠時,兩顆眼珠子牢牢地黏在他身上。

鳳天磷早就輸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不知道的時代里。

原來輪回是真的,人果然有前世今生,紀芳和阿檠的緣分歷經兩個生世,沒道理在這個重逢的時代里斷線。

鳳天磷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做了傻事情。

畫面一幕接過一幕——紀芳對著鏡子,用不同聲音、不同表情,不斷地喊著Jovi。

紀芳一有時間就偷偷學Jovi轉筆,學他在簽名底下畫「#」記號。

Jovi吃了刈包,贊不絕口,紀芳立刻上網Google做法,一下班便沖到超市買材料回家,做刈包時,她幻想著他的贊美,笑得滿臉白痴。

她不斷調整芋圓里地瓜粉或太白粉的比例,企圖做出Q彈有咬勁的芋圓。

她因為Jovi一個不經意的笑,在夜里抱著棉被不斷回想,又叫又踢腳,把臉用力蒙住,直到喘不過氣。

她是個聰明女人,卻為著說不出口的暗戀,做盡蠢事,那些蠢事看得上官檠心頭發甜,卻看得鳳天磷心中澀意陣陣,她竟那樣地喜歡Jovi。

畫幕上持續著紀芳和Jovi的小曖昧,直到紀芳因過勞而亡,Jovi在無人的樓梯間,抱著頭,紅了眼,他後悔來不及告

訴紀芳,他喜歡她。

Jason也哭了,在廁所里,他不知道哪里做錯,為什麼會讓喜歡的女子避他如蛇蠍?

畫面停在兩個悲傷的男人身上,白色畫幕漸漸淡去顏色,畫面不在了,上官檠和鳳天磷的目光仍然停在同一個定點上。

沉默在山洞中流竄,他們都感到一股淡淡的哀愁。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鳳天磷問︰「你知道的對不對?大老板、小老板,你知道紀芳所有的秘密?」

「對。」上官檠不否認。

「在很早以前?」

「很早以前。」

「怎麼知道的?」

「先是你的來信讓我起疑紀芳並不是莫琇兒,莫琇兒不會下廚,不會畫圖,更不會寫字,我想,是你認錯人。然後我再次遇見紀芳,確定她絕對不是莫琇兒,你清楚的,對于逼供,我有兩把刷子。」

「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我直覺你會奪走她。」

鳳天磷苦笑,這麼坦誠啊,坦誠得讓人難受。「Jason很喜歡紀芳。」

「對。」

「我覺得,自己是Jason。」

「我猜出來了。」

「你猜得出來紀芳為什麼不喜歡Jason嗎?明明他們相處的時間更久。」

「我認為Jason用錯方法了,才會把人越推越遠。」對待女人,要哄、要肯定、要支持、要協助,用逼迫的方法或許能激出她們的潛力,卻也會讓她們害怕自己、想要遠離。「Jason有他的驕傲,他覺得欲擒故縱是好方法。」

「也許愛情不需要驕傲。」

「我沒輸,紀芳不喜歡我,是因為對Jason存了主觀偏見,不是我不夠好。」

上官檠抿唇,鳳三還是不懂,男人女人之間的感情不是較量出來的,而是培養出來的,男人必須對女人不斷地好,女人才能夠感受到,才能回饋。

但鳳三已經受挫了,他不好落井下石,于是附和道︰「你沒有不好,只是注定的事,難以改變。」

一句注定將兩人的對話劃下句點,二度相對無言。

第十四章  天道循環(2)

時間又經過了多久,仍然不曉得,直到兩人發現螢火蟲聚集起來,匯成一條銀河,向同一個方向流動時。

上官檠靈機一動,猜測道︰「螢火蟲會不會是在為我們指路?」

指路?指引他們離開困境之路?

只是阿檠的這條路通往紀芳,而相同的路卻會讓他走向「不如歸去,清風伴明月」的未來。帶著些許的落寞,鳳天磷說︰「我們走吧!

兩人起身,鳳天磷走在前面。

又走過一、兩個時辰,走得饑腸轆轆、口干舌躁時,鳳天磷終于看見一道光線射入,頓時,螢火蟲在他們眼前分散,消失。

「到了!」鳳天磷快步朝洞外奔去。

上官檠跟在他身後,加快腳步。終于看見天、看見地,看見林子外頭的官道,他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我們竟然走出來了?」

「是啊,終于走出來……」鳳天磷低聲回答。

將近三個月,恍若隔世。

兩人對上一眼,上官檠詫異地模一把長到脖子的長須,問︰「鳳三,咱們的胡子有這麼長嗎?」

「沒有……吧?」怎麼會突然變成虯髯大奴?他明明記得進山洞前一天才刮過胡子。

揮揮手,算了,這等小事不必太在意,上官檠迫不及待想要見紀芳。「我們快走!」

鳳天磷點點頭,他也一樣迫不及待,離開將近三個月,不曉得鳳天嵐會做出什麼事來?兩人向官道奔去,卻發現前方不遠處有幾匹馬急馳而來,他們跑到道路中央,大力揮動雙臂,這時,他們听見一聲驚呼響起——「主子爺在這里!」

那是芷英!

所有人都放棄,所有人都相信他們已死,只有邱師傅不死心,依舊派人到處尋找;只有鳳天祁依舊有信心,在他們失蹤的那個山頭布下重兵。

只是皇帝已下令,為鳳天磷立衣冠冢,雲貴妃幾度昏厥,病得無法下床。

靖王府的喪事早已辦妥,夏可柔不願頂著寡婦的身分,在辦喪事之前就辦好和離。

她的行事恰恰符合那句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外頭多有批評,親近的人都覺得她蠢,寧可當寡婦,也不該擔這個惡名。

直到夏嫵玫暴斃一事傳出,紀芳才覺得她是個聰明的。

紀芳不願意生事,只想著等上官檠回京,把所有的事交給他,讓他去查、去問,她只需要待在他背後,安安穩穩的生活著就好。

但是,一年過去了,芷英等人走遍大江南北,還是遍尋不著他們。

回不來了,對嗎?如果回得來,鳳天磷不會放任二皇子為所欲為,重感情的他也不會由著他母妃傷心悲泣,而上官檠……他允諾過的,她還等著他實現諾言,他怎麼舍得不回來?

所以,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回不來。

和她一樣,回不去親人身邊,回不去二十一世紀,一縷孤魂在這個陌生時空里飄蕩。

抹去眼角淚水,她是個不積極的女人,就連哭都不會大鳴大放,讓天底下的人都曉得她有多傷心。

可是如今上官檠不在了,沒有人為她頂著天,她不得不積極。

于是在夏嫵玫的死訊傳出後,她出手了,她讓邱師傅抓了夏可柔身邊的丫頭杏花回來,她親自審訊。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頭,大難臨頭,杏花把主僕之情拋到九霄雲外,夏可柔的底全被她給交代出來。

紀芳沒猜錯,那是個狠心的女人,連親姑姑都能下得了手,她頗有幾分能耐,直拖到離開靖王府那天才替自己出了這口怨氣。

她舍了二百兩銀子,讓人在夏嫵玫的吃食里下慢性毒藥,因此,直到夏嫵玫開始出現病征時,她已經離開王府兩個月,夏嫵玫再厲害也想不到幕後指使者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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