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完女兒,她抬頭對紀嬤嬤道︰「豆豆就麻煩你了。」
「青主子放心,老身一定會顧好小小姐的。」
牧浣青微笑點頭。紀嬤嬤已經完全把她當成唯一的主子,對豆豆的愛護和疼惜,她是看在眼里的。從她懷孕和生下豆豆這四年來,多虧了紀嬤嬤經驗老道,照應著一切,幫她帶著豆豆,而豆豆也喜歡紀嬤嬤,這讓牧浣青不在莊子時也能夠完全放心。
迅速跟管事交代完事情後,牧浣青便帶上弓箭、兵器及簡單的行囊,力淵和心語也準備好了隨身包袱,大伙兒動身前往牧浣青設在莊園不遠處的馬莊。
她十三歲就住在東北,除了修習武功,也因緣際會識得了馬,她喜歡馬,更喜歡馬的性子。
她喜歡騎馬在遼閻的草原上奔騰,有著恣意縱橫江湖之感。這兒對女子的拘束不多,她可以盡情地笑,不必想著要穿什麼衣裳裙裝,盡可穿著胡服長褲,不必戴釵環、簪飾,只需梳個簡單的髻,自在就好。
離開侯府後,她將嫁妝換來的五萬兩,拿出一半來成立馬莊,靠著自己開疆拓土,買下這一片荒地。
這二年多來,她全心投入馬市這門生意,從遴選、飼養、教和駕馭等等事務,都是她親自來。
經過三年多的經營,如今已經有了規模和成就,在馬莊干活的人,都是她親自挑選和值得信任的手下,上個月他們完成了一筆交易,這幾日便要將這批好馬送去買主那兒,卻不料在運送馬匹的過程中,遇上了盜馬的劫匪。
牧浣青騎著蘭蘭,領著力淵、心語和浩七,一行四人奔出莊園。她一走,何關便立刻跟上去,但是才剛出莊園,他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猛然扯住,這股力量牽制著他,讓他無法再前進半步。
「該死!」他低咒一聲。差點忘了血誓的對象並不是牧浣青,而是那個豆點大的小家伙。
他立即飛奔回去。這時候紀嬤嬤已經抱著豆豆回到屋子里,何關一進屋,立即對紀嬤嬤吹出一口黑霧,紀嬤嬤往床上一倒,呼呼大睡,何關便順勢撈起小不點豆豆,匆匆去追她娘。
豆豆好奇地看著自己浮在空中,不但不怕,反而興奮得拍手,格格笑著。
「叔叔飛,叔叔飛!」
何關見她笑得歡快,也是一臉好笑,輕捏她的鼻子。
「真稀奇,居然遇到一個不哭不鬧的娃兒,不知是膽子太大還是人太呆了,竟不知害怕。」
豆豆被他輕捏鼻頭,驀地笑了,偎入他懷里,雙手攀住他的頸子,把小臉往他頸子磨蹭,竟是喜愛親近他。
何關一愣。在過去不知凡幾的歲月中,他閱女無數,接觸的都是各種姿色的女子,卻從沒和小女娃接觸過,頭一回被這軟軟的小家伙依戀地抱著,他邪魅的眼神竟也露出溫和的目光。
因為有他布下的障眼法,別人看不見豆豆,自然也不會發現有個娃兒在空中飛,因此他更能不受限制地帶著她,不一會兒,便追上了牧浣青一行人。
牧浣青四人趕了一個半時辰的路終于到達馬莊,馬莊的手下已經從了望台上瞧見他們的身影,匆匆報告下頭的守衛,將厚重的柵門打開,迎接大小姐的來到。牧浣青騎馬直接進入大門,翻身下馬,將馬韁丟給一名手下,問向前來迎接的幾名手下。
「烏剛呢?」
「在屋里頭。」
牧浣青立即往其中一間屋子走去,一進屋,便聞到濃濃的血腥味。
只見受傷的烏剛躺在木床上,他臉色蒼白,中了一刀,傷勢十分嚴重,牧浣青臉色也更沉了。
這群盜匪不只劫了她的馬,還傷了她的人,這筆帳非討回來不可,至于怎麼討,還得從長計議。
她轉頭看向大夫。「不管費多少銀子,就算是萬金,也請大夫治好他。」
吳大夫听說這位馬莊的女主人是個豪氣干雲、極重義氣之人,不單因才重用,且從不在乎對方的身分地位。
這個烏剛並非是漢族人,而是從昆侖山的另一頭過來的異族人,他膚色黝黑,身材高壯,臉方唇厚,相貌與中原人大為不同,因此向來被漢人所排斥,有一回被人所傷,原本奄奄一息,卻被這位路過的女主人所救。
吳大夫那時候便是從其他大夫那兒听說這位馬莊女主人的事,沒想到她真如傳言,面對一位昆侖奴,竟不惜萬金也要救,他身為大夫,本著救世濟人的精神,不禁對她生起敬佩之心。
「明白了,在下一定盡力救治。」吳大夫慎重地說。其實要救烏剛並不難,而是難在藥材的珍貴,奴隸的命不值錢,而昆侖奴更是為一般人所不喜,更遑論是用千金難買的稀有藥材來救。
不過這些人都是牧浣青精挑細選而來的,在別人眼中,這些人看起來不怎麼樣,卻是她看中的人才。
像是烏剛,別看他長得異類,卻很努力工作,別人對他好,他就用十倍回報給別人,是個懂得感恩的人。
如今烏剛受傷了,她當然要救,銀子再賺就有了,但是烏剛只有一個。
事不宜遲,牧浣青把烏剛交給吳大夫照顧後,立即召集手下到議事房,她攤開地圖,和眾人研究劫馬發生的地點。
這次他們運送的幾匹種馬之中,有一匹還是稀有的千里寶馬,這筆生意才剛成交,馬兒就被半路劫走,她懷疑是有人在從中搞鬼。
她和浩七及手下們密議之後,有了月復案,便召集十五位弟兄,這些弟兄全是騎射的好手,在牧浣青一聲號令下,立即又策馬飛奔而去。
何關當然是繼續跟上,誰知這時豆豆卻拉著他。
「叔叔,肚子餓。」
何關愣住,看向豆豆。差點忘了這小家伙是人,和妖不同,妖食日月天地萬物精華之氣,食足了,便可一個月不食,但人卻是每日照三餐吃的。
眼看牧浣青一行人已經出發了,何關丟了一句。「忍著,晚點再吃。」
「可是我餓餓。」她模著肚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透露著無辜,似是肚餓難耐,就要哭出來。
何關見了,眼皮抖了抖。他急著去追牧浣青,但又不能不理小家伙,瞧小家伙一臉難受的樣子,他看了心情也受影響。
「嘖,麻煩!」
他嘴上念歸念,卻還是迅速朝伙房沖去,伙房的土灶上剛好盛了兩個剛烙好的餅,被他伸出來的黑霧一卷就卷走了。
伙夫正在炖雜燴湯,把湯舀出來後,接著要去拿餅,可一看到空盤子卻呆住了,氣得大罵。
「他女乃女乃的!是哪個兔崽子偷了俺的大餅!」
何關撈了烙餅出來,就塞到豆豆手中。「喏,快吃吧!」
豆豆肚子餓極了,手中突然被塞了個大餅,便也抓了就吃,但是光吃餅沒配粥或湯很難吞咽,她又拉拉何關。
「叔叔,我渴。」
「忍著。」
「好渴……」
「忍。」
小豆豆淚眼汪汪,那委屈的樣子活似天要塌下來。
何關眼角抖了抖。被她用這副要哭不哭的眼楮盯著,這心口又莫名地揪起。
「嘖!小孩就是麻煩,等等!」
何關加快速度,飛向其中一名手下,他伸出手,化為一條細長的黑霧,將那男子放在馬袋里的皮水壺給撈了過來。
「喏!喝吧!」
豆豆手中又被塞了水壺,她想打開水壺,無奈那塞子太緊,她人小力氣也小,拔了半天也拔不出來,何關看不下去,又幫她把木塞拔開後再塞給她,豆豆便小口小口的喝著水。
第5章(2)
一行人終于來到劫馬的地點,牧浣青命令所有人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