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路上一個板著臉,一個眉開眼笑,怪異的氣氛靜靜地在車中流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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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迷路了?這不是回昂家的路呀。」車行一陣子,語縴的興奮稍退,才發現他們並不是朝昂的家行進。
「我知道。」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繼續往錯誤的方向開呢?」
「這不是錯誤的方向,因為我不要去昂的住處。」悕玥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不把語縴的緊張當作一回事。
「可是你不是要送我回去嗎?」
「在下雨前是這樣決定沒錯,但在被你指使做了傻事又淋了雨後,我決定直接回家洗掉這身狼狽。」
「那我怎麼辦?」他可以回家洗澡睡覺,那她呢?總不會又要被他丟下車了吧?
「我打電話要昂過來接你。」
「不行,昂要張羅影月的生意,哪有時間來接我。」昂會一直忙到凌晨,然後累得倒頭就睡,她不敢麻煩他。
趁著等紅燈的空檔,悕玥無情地瞪了她一眼。
「你可以在前面的站牌搭公車回去。」
「別開玩笑了,根本沒有公車能直接送我回家,何況這麼晚了哪有公車可坐?雨又下得這麼大,我不可能冒雨又模黑地安全到家的。」影月的偏僻他又不是不知道,怎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呢?「不然這樣好了,你是有錢人嘛,住的地方當然也很大,一定有幾間空房間,不如我今天就讓你招待一晚。」
她真是個天才,記得隨時把握機會接近他。
靶謝天,給了她一個搜集情報的大好機會,嘻嘻,她已經看見新連載的男主角在對她微笑了。
「我為什麼要委屈自己跟一個白痴女人共處一夜?」他就知道他還是安分地當冰塊男得好,否則現在也不會惹上一塊牛皮糖來折騰自己。
「唐先生,你這麼說太過分了吧!我承認我是遲鈍了點,但不是白痴,別侮辱我的智商,也別用難听的字眼欺負真正的弱勢團體。」她鈍歸鈍,但絕不會連這麼明顯的諷刺都听不出來。
悕玥有點訝異于她的憤怒,原來這個只會對他流口水的怪女人也是有個性的!
「總之,我是不會讓你在我家過夜的。」
車子安穩地停在公車站牌前,他擺出一副送客的樣子。
看來,她再掙扎也無濟于事了。她喪氣地推開門。「謝謝,麻煩你了。」
見她一下車就被驟雨打得睜不開眼楮,他那該死的同情心居然又冒出頭。
低咒一聲,他終于咬牙叫住她。
「上車。」
「什麼?」雨聲太大,讓她听不見悕玥又在吼她什麼。
「我叫你上車。」他很不願意地探出頭來再說一遍。
真是見鬼的莫名其妙!明明知道她對他圖謀不軌,為什麼他還要引狼入室,給她機會呢?
或許是她那楚楚可憐的外表暫時欺騙了他,才害他作了個白痴決定。
「你決定收留我了?」語縴立刻收起可憐的表情,笑得亮燦燦地坐回他身邊。
唉!他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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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後,語縴神清氣爽地在別墅里散步,表面上只是大略參觀悕玥的生活空間,心底卻垂涎著男主角的隱私。
這是棟相當漂亮又有格調的好房子,不僅設計新穎,又能兼具實用的舒適性。
樓中樓的格局既開闊又能分隔出獨立的私人空間,因此,即使她把樓下都逛遍了,她還是不了解私底下的他是什麼樣子。
她惋惜地盯著樓上的欄桿,偶爾還能瞧到悕玥一閃而過的身影,至于他身上有沒有穿衣服,就不得而知了。
「真是沒禮貌,一回來就躲到樓上去,放客人獨自在樓下模索,也不稍微招呼一下。」
不是她愛發牢騷,實在是唐悕玥太糟糕了,一下車他就把她丟在客廳,只留了一句「自便」就消失在階梯的另一頭,害她開遍了四周的門才終于找到客房,甚至連她身上的浴袍也是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翻到的,即使尺寸大得過分,也只好湊合著穿。
繞過第七圈後,語縴在樓梯前停下,猶豫著要不要走上去。畢竟他的生活空間都在樓上,她要尋寶,那里絕對是個寶窟。
可是,他絕對不是那種會招待人家到他房間喝茶的紳士,只怕一上去,她不被轟個稀巴爛才怪。
「你又在動什麼歪腦筋了?」
她還沒在道德良知與漫畫狂熱間作出決擇,悕玥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步下階梯。
語縴張大了嘴。誰說只有女人才是禍水,才能禍國殃民?瞧瞧唐悕玥,他這樣子才叫傾國傾城嘛!
半濕的發梢猶帶水珠垂在眉間,白色的浴袍下是若隱若現的麥色胸肌,依色澤與光滑的程度判斷,他的身材絕對不比希臘那些大理石雕像差,更重要的一點,眼前的他散發著沐浴餅後的氤氳氣息,十分溫熱性感。
這種視覺與嗅覺的雙重享受,不是那些幾千年的石頭古董可以比擬的。
幸運!真是太幸運了!能目睹這種絕世美景,要她死她也會笑著答應的。
「有沒有人說你很漂亮,很完美?」盯著面前偉岸的胸膛,語縴咽下口水才能克制自己想伸手觸模的沖動。
「謝謝夸獎。」悕玥冷漠的瞥她一眼後直接越過她往廚房走去。
「你真的是生來給我畫的。」她垂涎地跟了過去。
「你能不能不要纏著我?我還有工作要做。」他忍無可忍的轉身跟她面對面,咬牙的樣子訴盡了他的壓抑。
「只要讓我在一旁看就好,我保證絕不會打擾到你。」她不能一刻不看他,他就像是一本絕妙好書,讓人舍不得放下!
「你的視線絕對會影響我工作的心情。」不給她機會抗辯,悕玥端著熱茶又往樓上走去。「別跟著上來,你該知道我有多討厭被人侵犯。」
望著再次消逝不見的俊影,語縴心底無端涌起一股悵然。
唉!那是對男主角的心痛吧。
她捧著一顆難受的心默默地踱回客房。
想必今夜會是個無眠的夜晚。
第三章
凌晨三點半,除了有時刮過樹梢的風聲、些許蟲鳴外,別墅里听不到任何聲響,安靜得有些可怕。
今晚語縴真的睡不著,不過不是因為心痛,反倒是她的頭痛得快裂了。
之前她還能躺在枕頭上淺眠,但隨著夜的加深,她的頭也越來越沉重。
她搖搖晃晃地坐起身,抬手探額,卻被高燙的溫度嚇得趕緊把手移開,不敢置信的盯著掌心看。
「天啊,我居然發燒了!」
太不可思議了,號稱健康寶寶的媳平均每三年才感冒一次,現在竟然生病了!?
不信地再模一次額頭確定不是作夢後,她把手擱在額頭上愣愣地低語,「溫度很高,現在我該怎麼辦?叫消防隊嗎?不對,不能麻煩人家這種小事。報警嗎?不行,警察沒空理我。對了!叫救護車來,可是因為小病就大費周章好像很可恥,我又不是什麼名流政要,排場不必這麼大。算了,我自力救濟好了。」
決定之後,語縴困難地從床上爬起,腳著地時還差點跌倒。
掙扎好一陣子,她終于到了浴室,卻因為全身無力沒辦法擰吧毛巾,又弄得一身濕。
她喪氣地抱著馬桶跌坐在地上。
「好像病得不輕,梁語縴,你完蛋了。咳咳……」突然涌上的咳嗽阻斷了她的自怨自艾,她覺得自己的意識似乎也跟著咳了出來,腦袋里一片空白,視野也變得模糊。
她下意識強迫自己站起來,顛簸的走了出去。等到她再次清醒,她已經站在樓梯前。
要上去嗎?可是他很討厭被窺視隱私,上去一定沒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