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老天,千萬別對我做出這種事!
她伸出手掌按住太陽穴,試著想揮開這一幕可怕的景象!可是,他就要在她眼前完全消失了!
「湯馬士!」
他的名字在她口中變成了一絲淒厲的哭喊,但是,已經太遲了!
他已經完全消失了!
☆☆☆
他听見一陣吵嚷的噪音——汽車的喇叭聲、電話的鈴響聲、電腦印表機的列印聲,還有種種令他懊惱地聲音。
他的心跳正在胸口急速地猛跳,就連他耳際都回響著劇烈的脈搏,提醒著他還是活著的,然而他仍舊抗拒著,不肯張開眼楮。
最後,他才強迫自己緩緩地抬起眼瞼。即使在他還沒親眼看見之前,他就已經知道第一個映入眼前的,是他書桌上的那盞燈。
他又回來了。
但失去了她。
他以顫抖的雙手捂住眼楮,「天啊,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他以驚嚇的口氣喃喃自語。
如今是誰受到了懲罰?
是她?還是他自己?
室內對講機忽然響了,而他死盯著它,仿佛它是個活生生的東西似的。沒過幾秒鐘,那鈴聲又以更堅持的方式再度響起,于是,他不得不伸出手,去按下那顆小紅鈕。
「卡特先生?」一個女性的聲音問道。
他清清喉嚨,「呃,什麼事?珍妮?」
奇怪的是,這一切都令他感到如此熟悉,就像他秘書的名字,他連想都沒想就能月兌口而出;然而,如今這一切又讓他覺得如此陌生。
「卡特先生,麥克。韋佛先生在第三線,他說您正在等他的電話?」
麥克‧韋佛?航空安全總署的大頭目。麥姬……
搖搖頭,湯馬士試著把所有記憶的碎片再拚湊起來。
「好吧!我接了!」
他知道他該保持鎮定,暫時別再去想剛才所發生過的一切,于是,打起精神,按下按扭。
「哈,麥克,有什麼我能效勞之處嗎?」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短促的笑聲,「這點我改天會考慮看看!不過現在嘛,湯馬士,我要你知到地士,我已經查明了有關于你那位宗教朋友地機票一事了。」
麥姬!對了,湯馬士心想,他記得他曾委托麥克調查這件事。他也記得他還請對方幫忙過另外一件事。
「那麼另外一方面呢?進展得如何了?」
湯馬士閉上眼,靜心等待。
「抱歉,湯馬士,這件事實在事有夠瘋狂!無論事社會保險或者事宗教團體地記錄上都完全沒有瑪格麗特‧麥姬‧吉布萊修女地資料,甚至就連我們用來調查我們內部安全地聯邦調查局………也沒有任何紀錄可循。就好像這個女人根本不存在似的,你確定這名字沒錯吧?」
湯馬士按住額頭,試著保持平靜。
「我不可能搞錯!麥克,不過,目前這件事已經無關緊要了,還是要謝謝你的嘗試。喔!對了!麥克——」他接著補充一句,「記得把帳單寄給我。」
等到他掛上電話,他才發覺兩只手掌心早已出汗得厲害,讓他不得不在褲子上抹了抹。
「天啊!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他忽然發覺自己已經無法處理目前的情勢了,他體內那個按部就班的理智商人已經不復存在了,如今,他需要從長計畫,而他知道該從何處開始著手了。
深吸一口氣,他按下對講機。
「珍妮,請幫我接中央公園的馬車管理處,找一位吉瑞德‧卡內先生,這事非常緊急,請他到我的住處來會面。我現在要離開了。」
「可是,ICS的合約就快要完成了!而且,您四點半還約好要跟李克‧佩特森——」
「讓墨利斯來處理吧!」
湯馬士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一向有意把手上一部分的責任分配下去,如今正是考驗他這位得力助手的大好時機。
「我要走了!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是的,卡特先生,」珍妮懊惱地回答,「您明天會一如往常來辦公室嗎?」
一如往常?
多奇怪的說法!如今還有什麼是一如往常的呢?他整個人生已經被攪得天翻地覆了。
「我不知道。你就告訴墨利斯說……唉,算了,我會寫張紙條,自己跟他說!」
他停頓片刻,「謝謝你,珍妮,記得幫幫墨利斯,好嗎?」
「當然,卡特先生。」
湯馬士不由得露出微笑,拉出記事簿,他忽然感覺如釋重負一身輕。至少他可以采取點行動了。
無論如何,他都要把她找回來!
他一定要把她帶回他身邊!
一定有辦法的!
☆☆☆
她在教堂前跪下來,目送著納特‧高溫那幫人魚貫地走進去。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連續不斷地滑落她的臉頰,一股可怕的空虛感也開始在她體內擴散開來。
最後,她終究還是孤單一個人。
這種結果終究還是發生了。
原來,地獄就是這麼回事,麥姬心想。這種無盡的空洞感……沒有人可以跟她講話,也沒有人听得見她,甚至沒有人看得見她,或是模得到她,更別提關愛著她了!
我的天啊!這實在教人太難以忍受了!
湯馬士!
她已經失去了他,正如她早知會是如此一般。為什麼?為什麼幸福到最後總是棄她而去?她究竟是做了什麼可怕的過錯,才會換得如此下場?
她愛人與被愛。
昨晚她曾感受到湯馬士的愛意,那麼地珍貴,那麼地幸運!她從來不曾奢望這輩子會感受到如此的幸福,所以她心想上帝一定是原諒她了!她還以為她一定是已經贖完了所有的罪,才會得到這份愛的回報!
然而,就這樣子才讓她嘗到了愛,又一下子奪走了它,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她不禁仰頭望藍天。
「這不公平!」她大聲吶喊,下巴顫抖,「禰為什麼不干脆讓我死在那場爆炸裹算了!」
在隨即而來的死寂中,她只能任憑淚水毫無限制地流下來。她根本不曉得自己在路上呆坐了多久?反正,這又有什麼要緊?反正,她已經注定是個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一個沒人看得見也沒人愛的天地間游魂了,她還在乎什麼呢?
這時,教堂的門打開了,鎮上的人也紛紛走了出來。
男人、女人、小孩子、布萊恩、林恩……還有,湯馬士。
「湯馬士!」
她不曉得到底是她開口喊出來,還是她心裹正嘶喊著他的名字?她趕緊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跑向他,抹掉臉上的淚痕,且讓笑容掛上她嘴邊。
這一定是場誤會吧!她其實並沒有像她所想的真正看見他消失在眼前。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天哪!她多笨啊!多愚蠢啊!
「湯馬士,要是你知道我剛才經歷了什麼樣的——湯馬士?你怎麼了?」
眼看著湯馬士正跟她哥哥談得起勁,然後就像沒看見她似的走過她身邊,她忽然慌張了起來。
「听我說,湯馬士,我錯了,現在我一定得跟你說實話。你得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個修女,那只是我假裝的身分。拜托你,別生氣,跟我說說話好嗎?你到底是怎麼了?」
然而他只是繼續跟布萊恩邊走邊談,緊接著又有好幾個人加入他們倆的討論,然後一群人全部都往礦坑的方向走,卻不理會她。他的表現就好像他根本听不到她,也見不到她似的。
她奔向他,伸出手,想要去踫他,但是一見到布萊恩,她又退縮了回來。
這是多麼諷刺的悲劇性結局啊?她可以去拉扯詹米。羅安提的頭發,卻居然不能觸模她心愛地人?
她用手捂住嘴,望著他走遠。
心愛的人?
當然啦,她當然愛他!還有什麼樣的懲罰比得上讓你恍然領悟到愛上一個人卻發覺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再也沒機會當面說出來……再也沒辦法分享這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