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梅倫輕輕地笑起來,看著她用剛才切好的洋蔥末和切碎的大蒜做調味汁。她又加了一碟子的鹽,然後將蘑菇的傘柄和羅勒菜一起切碎。這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味,然後她將長柄煮鍋的蓋子打開,將一些東西倒進煮鍋里。「那是什麼?」他隨口問,並不是真的想知道。
「那是印度蘑菇面包炸餅。」她將煎鍋下的火苗關小了些,攪了攪手中的調味汁,然後舉起壇子,讀著上面的標簽,「已加工過,發酵的黃豆。」
這听起來有些可怕,「你確信這東西好吃?」
「相信我。」她說,一抹頑皮的笑容在她的眼楮里閃動。
佩蒂舀了一勺她剛剛調好的調味汁倒在蘑菇的菌蓋上,「我不知道別的怎麼做,」她看了一眼爐子上的計時器,「而且已經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你還需要我做一些別的什麼嗎?」蘆筍已經洗干淨了,根也被掐掉了,「那些都準備好了。」
她看了看她的菜譜,然後搖一下頭,「別的事我自己來做吧,只剩下攪拌和煮了。」
「那好吧,我要到我的辦公室去處理一下文件,一會兒喬治和恩狄娜來了時我好給他。」
他的一間臥室被他當做了辦公室。卡梅倫抽出喬治‧米歇爾的文件,將它攤在桌子上,他扭動了一下手指,將電腦打開。兩分鐘以後,他找到了收盤的股市報道。
從廚房里,他听到爐台上的蜂鳴器的聲音弱了下去,一秒鐘以後完全靜止了。就他所看到的一切,佩蒂已經將一切事情都控制在她的掌握之中的。
「你以為你控制了一切,是不是?」這是靈媒在現場直播的電話中對他說的話,他盯著計算機的監控程序,他是這樣嗎?
或者他也是和他父親一樣的大傻瓜?他會再一次被女人所操縱?
當佩蒂‧白奈特在身邊的時候,他總是不能控制他的身體的反應,和那不斷溜進他的思維中的念頭。她在床上如何是不關他的事的,但是他很想知道,的確想知道。
瑪麗‧吉普森曾警告他離佩蒂遠一些,他也很想听從她的建議,但是他沒有和女人在一起已經很長時間了,他所感到的就是。問題是,在他這個時代,在他這樣的年齡,一個男人不應該只為了滿足他的來接近女人。這太危險了,而且如果發展成為某種關系還會導致麻煩,他在這方面已經學得夠多的了。
佩蒂曾經問他,當他說很多女人都想取悅于他時是不是在吹牛?在某種程度上說,也許是這樣的;也許他只是想讓她知道,即使她不要他,還有人要他。
「我為什麼現在更關心這件事?」他自言自語著。
「你總是和你的計算機對話嗎?」
佩蒂的聲音近在耳邊,這讓他嚇了一大跳。他把目光從監控程序中跳開,抬起頭看著她。她離他不過一英尺遠,一只手端著碗,另一只手拿著胡蘿卜,她只穿著長統絲襪的腳在地毯上走起路來沒有一點聲音。
「你不介意嘗一嘗這道蔬菜汁吧?」她問,「好像少點什麼東西,但是我嘗不出是什麼。」
她將胡蘿卜的一端蘸了蘸菜汁,然後舉到他的面前。他伸出手,將她的手握在手中,將胡蘿卜送進他的嘴里。她的皮膚柔軟而溫暖,他的指尖感覺到她脈搏的快速的跳躍。
他咬了一口胡蘿卜,用他的舌尖品味著菜汁。他注視著她的眼楮,看到里面跳動著關切的神情。雖然她可以說她對他不感興趣,但是她的身體卻在表達著相反的意思,她頰邊的紅暈就表明她並不像她力圖假裝的那樣冷漠平靜。
他慢慢地咀嚼著,將他的舌尖伸出來舌忝了舌忝嘴唇四周。菜汁的味道不同尋常,他面前的這個女人很好奇地看著他。
她的眼楮黯淡下去,轉成了一種可可般的棕色——迷蒙而甜蜜——然後她笑起來,她的笑聲誘人地性感,「你吃胡蘿卜的樣子像是犯罪,」她說。
「你應該看看我吃隻果的樣子。」他溫柔地說。
她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回來,「感覺怎麼樣?」
他想和她在床上廝磨一會兒,會放松他身體的緊張,也可能還有她的緊張,但是產生這種想法是發瘋了,「我想它還需要一些鹽。」
她點點頭走出去,「我試一試。」
廚房很溫暖,但是佩蒂知道,這兒的溫度和她皮膚的熱度毫無關系。她解開了她上裝的前兩個鈕扣,讓自己透透氣。以後當她再吃胡蘿卜時,就會想起卡梅倫吃胡蘿卜的樣子,他的眼楮仿佛會說話,所有的一切都是可怕的誘惑。也許他說過他不想建立某種關系的話,但是這不是她從他眼楮里讀到的內容。
「忘了它!」她心煩意亂地想,將鹽倒進了菜汁中。
她不想讓自己處在一處容易受傷的位置,她不再听任自己的荷爾蒙。見鬼!她會不再理睬他和他的身體,他可惡的綠眼楮,和那挑逗般的古龍水,她可以做到。
她一定會做到!
她又一次向菜汁里灑了些鹽。
☆
五點三十分左右,佩蒂溫柔地敲了敲卡梅倫辦公室的門框。他從正在研究的一疊文件中抬起頭來,「一切都盡可能地準備好了。」她說,「如果你有時間,我會告訴你在你們吃飯前,你還要做些什麼。」
「告訴我?」
「如果在我走之前做魚,當你們吃的時候它就會干巴巴的。」
「你為什麼要走呢?」他站起來,舒展著手臂和雙肩,他白襯衫下肌肉的起伏像磁石一樣吸引了她的目光,「你不害怕吃你自己準備的食物,是不是?」
「當然不怕。但是當我看到還有一處位置——」她想他可能已經訂下了一個約會,那個女人會來接著完成她已經開始的工作的。
「那是為你準備的,」他說,「我認為你會留下來,不僅僅是為了做飯,還可以給恩狄娜作伴。我知道她喜歡有另一個女人在場。」
「我不知道。」佩蒂沒能想象這種可能性。
「你還另有約會?一個必要的約會?」
她應該說是,可能有吧。但在另一方面來講,做魚需要恰到好處的時間,調味汁需要加熱到適當的溫度,如果卡梅倫一心和他們談生意,她花了好幾個小時辛辛苦苦做出來的菜就要完全被毀掉了。「我穿的衣服看起來還可以嗎?」
他的目光從她的頭頂一直落到她的腳上,他的表情沒有任何暗示。他伸出手踫到她扎起頭發所用的黑色的絲巾的末端,慢慢將它拿下來,凝視著她。她屏住呼吸,意識到他的手臂距離她的臉有多近,也看到了他前臂上金色的絨毛輕柔地鬈曲著。
一絲微笑在他的唇邊浮起來。他用手指梳理著她的長發,將它們散開來披在她的肩上。他的指節滑過她的面頰,她听到自己倒吸了一口氣。
「你看起來不錯。」他溫柔地說著,他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然後絲巾被塞進她的手中,他轉過身,「你可以用客廳里的浴室重新梳洗一下。」
☆
喬治和恩狄娜都已經六十多歲了。佩蒂把喬治歸為短小精悍的那一類,他的禮帽、眼楮、金把手的手杖都在強調著這一點。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有錢的人——大筆的錢——而且她有個感覺,他喜歡人們知道這一點。
恩狄娜是他的樣品展覽室,裘皮大衣披在她的肩頭,大串的鑽石從她的耳垂上垂下來,環繞著她的脖子。她曾經也許是一個漂亮的女人,但是現在她的表情看起來困苦不堪,她因不悅而皺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