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麼多廢話干麼?我找你出來是陪我喝酒的。」放下空酒杯,盧南浚整個人靠往沙發椅背,薄唇沉沉的吐了一口氣。
小霞回娘家已經兩個星期了,這段期間一通電話也沒給他,他打她的手機總是關機狀態,傳簡訊給她也沒回,看來小霞是鐵了心不理他了,這讓他心情好郁卒,內心恐慌。
很想下南部去找她,但又怕面對她的冷淡和漠視,他知道如果一天不把趙馨馨攻擊她的內情說出來,她就一天不會原諒他。
而除了坦白之外,他更隱約感覺到小霞似乎不是只想知道那件事的內情,她心里還在乎著其他……
「我又不是酒鬼。」啐了一聲,範祖揚把酒瓶擺遠一點。「來、來,我們來講重點,你真的要繼續隱瞞下去嗎?事情都鬧開了,身受其害的小霞卻還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內情,她當然嘔啊,所以我認為你還是坦白從寬吧,既然小霞堅持要知道,你就把事情明白跟她說清楚,這樣事情不就解決了?」
「不能說!我不能讓小霞知道我做了那些事——」他手段無情強硬的一面不能讓小霞知道。
「好啊,那你繼續瞞下去,等老婆帶著小孩跑了你可別後悔。」揮揮手,範祖揚毫不留情地吐槽。
盧南浚臉色鐵青地瞪著好友。
「瞪什麼瞪!」哈,他範祖揚一點也不怕。「這也不是不可能發生,女人心海底針啦,雖然小霞沒什麼心機,個性也有點小迷糊,但她一旦認真起來,可是很講原則的,叫幾輛卡車來也拖不動她的意志。」
輩事幾年下來,範祖揚也對溫小霞的個性模得熟透。
盧南浚頓時泄了氣,範祖揚說的一點都沒錯,小霞一旦認真起來,任誰也說不動,他現在就是嘗到這個苦果。
「現在問題不只是在于我說不說出內情,我感覺小霞心里似乎還在乎著一件我不知道的事……」揚手抹了抹疲憊的臉龐,他再度嘆氣。
「小霞還在乎什麼呢?」範祖揚模著下巴思索著,目光帶著一絲同情的看著好友。「你之前是不是也做過同樣的事,瞞著小霞進行一些你認為自己能處理掉的麻煩?」
旁觀者清,範祖揚腦筋清楚,可以很快分析出問題的癥結點。
「我……剛新婚的時候我媽要小霞辭職在家專心當家庭主婦,並且盡快懷孕讓她抱孫,這件事我沒跟小霞提,想私下說服我媽就好,給果後來我媽竟然當面跟小霞談這事,小霞在毫無心埋準備的狀況下無法答應我媽,惹得我媽有點動氣,小霞對這件事很自責,更責怪我怎麼連提都沒跟她提,害得她措手不及,不知怎麼面對我媽的殷殷期盼。」那時候他還對小霞做過承諾,以後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他絕對不會再對她有任何的隱瞞。
但這一回,他又失信了。
因為再度失信,讓他膽小得寧可繼續隱瞞下去,不敢承認,希望時間能沖淡小霞對他的質疑。
事情在他內心恐懼的莫名堅持下,就這樣越鬧越僵,現在他完全手足無措,亂了陣腳。
「簡單嘛,小霞要的應該是尊重和了解。這樣說吧,假如小霞很多事都瞞著你暗中進行,就算是為了你好才隱瞞下來,相信你事後知情也會不高興吧?所以我想你只要到小霞面前承認自己做錯了,然後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私自處理一些涉及你們兩人之間的事,絕對會跟她商量討論,相信只要你真心誠懇,一定會感動心軟的小霞。」範祖揚對他們夫妻間的問題自有一番見解。
「我去她面前認錯,一切就能沒事了?」好友的話讓盧南浚瞬間感覺豁然開朗.驀地全懂了。
他突然從沙發站起來,一副要慷慨赴義的堅定。
「喂,你干麼?不會現在要下南部吧?都幾點了?」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高鐵末班車早過了,陳非自己開車南下,但好友喝了很多酒,這種情況可不能開車啊。
範祖揚跟著起身拉住好友,絕對要阻止他,不能讓他做出酒駕的違法行為。
「你剛剛喝了幾杯?」盧南浚眯著眼,眼里揚著算計精光。「我剛剛看你好像根本只踫了酒杯一次。」
「干麼,別想找我當司機,我今晚沒空,等下還有約會。」好不容易挨到放假了,他可要去徹底地去放松一下。
也因為有約會的關系,範祖揚沒打算帶著渾身酒氣赴約,所以才沒多喝。
「是朋友、夠義氣的話就幫這個忙。」盧南浚拿起掛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勾在肩頭上,大步往外走去。
這時候講義氣?瞪著他離去的身影,範祖揚頓時很想拿起那半瓶威土忌把自己罐醉算了。
不過想歸想,他還是沒那麼做,認命的拿起西裝外套和帳單跟上去,為了好友的婚姻幸福,看來今晚只能認命地乖乖當司機嘍!
***************
凌晨四點多,溫小霞又被冷醒了。
回娘家這兩個星期以來,她沒有一個晚上睡得安穩,身邊沒有熱燙的軀體可以依偎,一個人獨眠感覺清冷,就算棉被再厚也暖不了她。
沒了睡意,她掀被下了床,先去浴室梳冼,早上這段時間她習慣性地會孕吐,趴在洗手台前干嘔,其實也吐不出東西來,就是吐了胃酸。
吐過之後好多了,她很快梳冼完畢,走回房間穿上保暖的鋪棉睡袍,放輕腳步聲下樓。
走進廚房,她從冰箱取出鮮女乃倒入馬克杯里,並放進微波爐加熱,通常在清晨孕吐過後,她習慣喝杯牛女乃墊墊空胃,這會讓她感覺好一點。
取出溫好的牛女乃,她拉來椅子坐在廚房的窗口前,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頭的院子。
天色還是一片暈暗,天光希微、細雨紛飛。
溫宅位于巷子內,環境幽靜,沒有都會區的車水馬龍,夜晚和清晨除了偶爾傳來貓狗叫聲和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外,再沒有其他了。
一口一口喝掉馬克杯中的牛女乃,坐在窗前的溫小霞雙手捧著杯子取暖,身體因為牛女乃而暖了一些,冰冷的小手也跟著暖了。
喝光牛女乃後,她準備把杯子拿去冼碗槽清洗,才要從椅子上起身,院子一人高的圍牆外突然冒出顆頭來,她嚇得一跳,手上的杯子差點滑落。
有人在外頭?
這時間……不會是小偷吧?
可如果是小偷的話,明明看見廚房里有燈光,應該會馬上走掉才對啊!怎麼還站在外頭張望?
放下馬克杯,溫小霞大著膽子湊近玻璃窗再看仔細一點,外頭那個人長得很高,一顆高過圍牆的頭正轉過來,她越看越覺得熟悉,那臉龐的輪廓……
下一秒,她心一驚,認出那人是盧南浚。
他怎麼會在這時間來台南?他站在那里多久了?一直站在外頭張望沒有按電鈴,是怕這時間吵到大家睡眠嗎?
一股心疼油然而生,即使心里對他有氣有怨,但這段時日的冷靜思考已經讓她悄悄改變了態度。
他是她愛的男人,是跟她最親密的男人,也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親,她就算對他有怨也早淡了,無法硬下心腸看他在外頭淋雨等待而不聞不問。
轉身步出廚房,溫小霞輕聲地打開客廳的門,在門口拿起一把傘,穿越過小院落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來。
有點老舊的紅色木門一開啟,她看見盧南浚渾身濕透地站在外頭,發梢滴著水。
他身上穿著上班的西裝,領帶松松地掛在頸子上,一雙眼楮布滿疲憊的紅絲,臉龐也是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手上沒帶任何行李,只有一只公事包,顯然是匆忙趕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