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情 第19頁

她就這樣靠在床上,想起他那莫測高深的多種笑容,想起他身上那令人回味的淡淡煙草味道,想起他望著她時那促狹的眼神。

她當時並不知道,那晚以前她的心版就像一塊空白的磁帶,在她回想兩人相處的點滴時,她已在無意間按了錄制啟動鍵,將他悄然印制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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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秉勛仔細看過若鴻草擬的為民服務計劃草案後,按鈴叫她進來。

「妳這份數據我看過了,大致上還可以。但我希望再加一些知識管理的東西,我們網站的內容可以再增加和更新。我要妳把這一年來新修正的土地法規放在網站上,然後加一個為民服務專欄,寫一些我們所里主動為民眾做的事情,以類似散文那種小品的方式去寫,民眾比較看得下去。其余數字統計部分就弄一些統計表在內部網站上,每周作個更新,記得加個計數器,這樣我想應該就差不多了。」他嚼著口香糖說。

若鴻點頭表示理解。

他看著她問︰「妳完全了解?沒有問題?」

她望了他一眼。「顯而易見,你有兩個企圖。第一是希望我考上高考,所以你要我整理最新的法規增加印象。第二,你認為我們要在眾多地政事務所的競賽當中,在大家業務相近和差異不大的冰冷數據當中能月兌穎而出,應該以小筆事等柔性文字來打動人心,爭取分數,好讓自己盡快回到台北。」

「妳對我的了解真教我印象深刻。」他笑說。

「我會留意簡報,如果有對我們臥龍所的相關報導,我會剪下來當作成果。如果媒體等輿論對我們臥龍所有好的報導,那應該會比我們自己寫的來得更客觀更有說眼力。」她說。

「這個點子很好。還有,各里的里民大會日期敲定後,請幫我及三位股長排表輪流參加,輪值表做好請送進來給我。」

「是。」說完,她就走了出去。

他望著她的背影。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如此貼近他的想法,如果他不能將她留在身邊,他很可能會後悔,他覺得。

但有件事讓他感到深度懷疑。

以她那種敏銳的心智雷達,難道從來沒偵測到他對她的特殊情感嗎?

這實在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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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趙秉勛按著擬定的「為民服務的實施計劃」辦了許多內部的在職訓練。每個人除了手上的工作,都額外增加了一至三項的親民工作,並開始了民眾投票,選出最和善的櫃台人員。

在規定所有員工上班時問得配上識別證,在門口釘了一個民意信箱,又買了一個全新的大型飲水機、設置各種報章雜志在等候區之後,大家都知道趙主任在業務會報上宣布他要拿到這一屆的為民服務獎是──真的。

接著,他規定每股要在每周交一篇為民服務周記,內容要具體敘述該周解決了民眾的哪個問題或發現了什麼新問題、如何解決的小文章。

他始終面帶微笑,俊美而和氣;但要求同仁做的每件事,他卻態度堅定,耐著性子依著進度等著該有的成果一一準時呈現到他面前來。

每天,他精神奕奕的穿著熨燙整齊的襯衫和櫃台前的民眾寒暄;在辦公室里听取民眾的建議,泡茶時搭配著他的幽默風趣,逗著民眾哈哈大笑;他辦的地政倡導活動也總是能吸引許多地方記者前來。

他會體貼地替記者們準備好新聞稿,再帶著記者們去看他們所里轄區內所謂他私人發現的特殊景觀,回程再請大家吃價廉物美的枝仔冰;他的熱情好客、風趣和迷人的風度,輕易擄獲了原本對他陌生的地方記者們。

所里的員工們明顯發現,輿論對他們臥龍地政所漸漸變得和善;以前雪片般飛來的投訴書漸漸減少,議員大人們也不再三天一小通,五天一大通的關切所里的紀律等等,一切似乎打從趙秉勛來了之後有了明顯的改善。

「秀珠姨,主任這陣子每天九點就在服務台前晃,那妳怎麼偷溜出去買菜?」有一天,巧芳忍不住低聲問道。

「厚,說到這個,妳不知道我們主任有多恐怖。有一天他叫我進去他的辦公室,然後給我一張什麼妳知道嗎?」

「什麼?」秀珠身旁的人全拉長耳朵湊過去听。

「他給我一張菜市場的攤販通訊簿,然後說,秀珠姨啊,這張通訊簿給妳,上面打了記號的那個是我跟攤販說好的,以後只要妳電話訂購統統照訂價打九折,妳找同仁去弄個團購什麼的,那個再興蔬菜行老板很爽快,他同意只要妳九點前完成訂購,並交代一下其它的販子,等他每天替我們隔壁街的自肋餐店送貨上來時,要順便幫我們臥龍所的同仁送菜上來。」

「喝!我們主任這招可真威猛。」美美在一旁嘖嘖稱奇。

「他還說啊,茶水間那台小冰箱要換一台大的,讓我們訂的菜可以擺得下去。」秀珠哭笑不得的說。

「若鴻姐,依妳看,我們主任這招是嚇唬我們的還是玩真的?」巧芳轉頭問鄰坐的若鴻。

若鴻一邊飛快蓋著橡皮章,一邊說︰「他連通訊簿都給弄出來了,當然是玩真的。秀珠姊,坦白說這福利還不錯,妳不去利用,有點可惜。」

「哇!連妳都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喂,明天有誰要訂菜的?記得九點前跟我登記一下。」秀珠站起來,放心的對同仁宣布著。

若鴻邊蓋章邊想著這件事,忍不住笑了出來。真不知道他怎能想出這種辦法,真是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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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個月的磨合期,臥龍地政事務所的業務總算漸漸上了軌道。

某個星期五,秉勛和測量股一起出去查看測量的實際情況,下午測量人員回來後,趙主任卻沒有一起回來。

若鴻心里覺得奇怪,卻沒對誰問起。

下午三點多,她接到一通電話,對方說道︰「是我,趙秉勛。」

「主任?」奇怪,怎麼聲音怪怪的?

「我有點不舒服,妳幫我請個病假,我下午要在家里休息。請登記股長代理。拜拜。」不及等她響應,他便把電話掛了。

她微蹙著眉,火速幫他請好假。

坐回自己座位上,心里卻一直牽掛著剛剛電話里他那氣若游絲的聲音。她剛剛該問清楚一點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去看過醫生了?

就在百般假設、百般沒有結論之際,她心中的憂慮拉到最高點。

五點鐘一到,她第一個沖下班,回到家,來不及換衣服,打電話跟老媽說她有事不回去之後,馬上騎著機車火速趕到他的住處。

她走過草木茂盛的花園,在門口按著門鈴,半晌沒人回應,她只好徑自月兌鞋拉開日式拉門進入。

她一眼就看到躺在木板上的他,蒼白的臉正冒著冷汗。

「主任,你怎麼了?你沒事吧?」她焦急的問。

他張開眼楮,像正忍著某種痛苦般。「妳怎麼來了?」

「主任,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她簡直快嚇死了。

「肚子絞痛,我吃了藥,不過好像沒多大用處。」他虛弱的說。

「整個下午都這樣?」她焦急的問。

「嗯。」他痛苦的閉上眼楮應著。

若鴻在門邊的櫃子上尋著他的車鑰匙。

「主任,我送你去醫院。」

說完,她跑去車庫發動車子,打開車門,再沖回來攙扶著他慢慢坐上車。關好車門,她迅速將他送到最近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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