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話!是我們公司的冬裝要準備上市,那我又得綁在這里兩個月,沒法子在公司坐陣指揮,所以得先放一筆周轉金在公司放著,公司才能運轉順暢啊。你是醫生,不懂商業經營,跟你解釋也沒用啦?」
她解釋得讓人听了很模糊。
「那你拿什麼還?」她出嫁那天,她爺爺就說過,已給她鉅額土地當嫁妝,以後不許她回娘家借錢︰
「我們離婚後,我們兩人名下屬于我嫁妝的共有土地得當贍養費過戶到我名下,我會把土地變賣再還你錢。」
原來她是這樣盤算的呀。
他失笑。「那好吧。」哇!這麼爽快?早知道就多借一點。
反正他們簽過婚前協議書,離婚後,她陪嫁的土地都得還舒家,當成她的贍養費,她理所當然的以為自己可以隨便處置。
到時隨便賣筆土地還他錢都有剩。
雖然她曾想過好聚好散,不要對他那麼狠,讓他至少可以拿一半,可惜爺爺不肯。
「問你一件事喔。」舒璃說。「你說。」
「如果我們真離了婚,你會不會真落得什麼都沒有?」她張大眼楮問。惟西不語,只是微笑看著她。
這時候她還擔心這個,全然不明白就算他們離婚,他還舒家的土地,雖然是她的嫁粒,但那是以她為名的信托,有指定用途,她是無權變賣的。
他的眼神不由得變得溫柔。
這麼多年了,她一點都沒變,對金錢和財產還是一點概念都沒有,真不知道她的公司究竟是怎麼經營過來的。
「這些年我自己也賺了些錢,不會餓死的,你放心。」他說。
哪就好。」這樣在良心上她才過得去。
「那麼我們的交易成交?」他問。「成交!」她伸出手來和他擊掌,就像以往他還是她的家教老師時那樣。
殊不知,見她這樣,惟西更放不下心了,也漸漸明白舒大猷當初所作的安排。
雖然當時他覺得舒大猶開出的條件對他而言很不公平,甚至有趁火打劫之嫌。
而如今,他終于看清楚,如果舒大猷不如此決定,以舒璃對現實社會的險惡所抱持的天真和沒概念,後半輩子的生活極有可能是浪里行舟,難怪他老人家放不下心。
三年前,他曾想過,既然她跟他在一起生活是那樣痛苦,不如放手讓她出去闖一闖,享受她那年紀該有的生活。
如今想來,他已經不確定當年的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三年來,兩人互不聞問,是不是彼此都曾錯過了什麼?
也該是勇敢面對問題的時候了,他想。
宴會很好,惟西很受歡迎,她被介紹給他朋友認識,沒有人問為什麼她會突然出現在他身邊,不必多作解釋,整個氣氛都很和善,她只要跟在他身邊微笑點頭就好。
他們安靜的吃著東西,听著輕音樂。不吵架的時候,他是個很好的伴侶,可惜,結婚幾年,他們從沒停止過爭吵。
見他很有風度的幫她拉開椅子、遞飲料,看著他慢條斯理的吃東西,她注視著他的眼楮,還是猜不出他風平浪靜的外表下,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在看什麼?」他眼里分明帶著笑,表情卻一本正經。
「我們這樣心平氣和的在一起吃飯,印象中似乎不多。」她拿著筷子,遲未下箸。
他嘆了口氣。「是不多。但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她歪著頭.試著翻譯這句話。這句話應該是說死去的人就是死去了。[熱%書?吧&獨#家*制^作]
來到面前的人就該努力去追求。
三年前他們就是這種情況,可是當時他怎樣就是想不明自,現在才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比喻他們的婚姻即將完蛋,就該讓它早點結束,如果有新戀情,就該勇敢去追求?
既然他那麼急,那就該快刀斬亂麻,何必要多拖兩個月?
但這句話用來期勉她兩個月後的新生活也很適用。
所以,她用力的點了點頭。「嗯,很有道理。」惟西看著她臉上表情的變化,強烈懷疑她根本想歪了。
他又切了一些自己盤里的巧克力蛋糕給她。「好,你覺得有道理就好。」
明知他此刻送來甜點絕對不懷好意,以前只要一吵架,她就狂吃蛋糕;甜點一向可以撫慰她受創的心靈;可她偏偏是易胖體質,這塊巧克力蛋糕下肚,她明天起碼得多慢跑個一公里。
她掙扎著。
望著那塊散發著巧克力香、看起來松軟綿密、用著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神秘語言對她不住召喚著「我很可口,快吃我!」的小蛋糕。
她猛吞口水。
「吃吧。這是他們店里的招牌甜點,我記得你最愛吃蛋糕了。」惟西微笑鼓勵著。
對啦,吃一點點就好,一小口就好,是招牌耶,下次也許沒機會品嘗了,她的意志力正在崩潰中。「不行……會胖。」這是拯救自己被口月復之欲淹沒的最後一塊救生浮木了。
惟西用小又子叉住蛋糕,舉在她的鼻前。「你真的不吃?那我吃嘍。」
因為心里覺得好可惜,她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
就在此時,她嘴里突然塞滿一股濃郁的甜香,舌尖盡是溫暖的心滿意足;真的,真的好好吃喔。
警覺到自己的表情可能看來會太幸福,那剛剛的拒絕不就顯得太虛偽了?她于是喝了口柳澄汁。「你不該這樣的,我會恨你的,都跟你說我不吃了。」
惟西毫不在意。「是為了讓你嘗嘗他們店里的黑森林蛋糕才特意帶你來的。你不吃,豈不白來了。」
他的話讓她愣在一旁,久久無法動彈。
半晌,他才說——「好了,甜點都吃了,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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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媽看著舒璃整理了一些簡便的衣物,不由得有些緊張。「你這麼快就要回台北啊?」
「沒有啊,我要搬去李惟西家住兩個月。」
「啊?你們和好啦?」舒媽面帶喜色的問;但是,既然和好了,怎麼才住兩個月?「李惟西說如果我敢搬去和他住兩個月,他就答應簽字離婚。」舒璃一臉不以為然的跟媽媽解釋。
「他到底有什麼盤算?」舒媽自言自語的猜測著。「嘎?你說什麼?」舒璃正對著梳妝鏡貼著美容膠帶,沒昕清楚老媽的喃喃自語。
「我說,當年你吵著要嫁給李惟西.現在吵著要離婚的也是你。你爸說的沒錯,你真是被我寵壞了。」舒媽忽然發起牢騷。是不是自己真的沒把女兒教好?
「媽,拜托,我們就別再提這些陳年舊事了」。「你不等他來接你嗎?」舒媽見她提著行李就要走。
「鑰匙我已經跟他拿了,不用他接了啦。反正這麼多年來,我不都是一個人,即便是和他還在一起的時候,他也鮮少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現在呀,就只希望能早早結束這段關系。」
「唉,你總這樣說風就是雨.你好歹也去跟你爺爺跟老爸說一聲吧。」
「喔.好吧,我打電話去跟老爸報備一下。爺爺去散步了,他回來你再跟他說,好不好?」舒璃摟著老媽,親熱地說。
「你呀,真被我寵壞了!」舒媽就是拿她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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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李惟西那楝被十二棵梧桐樹包圍的小木屋前,她緩慢地步上那以南洋杉木釘的木頭台階上,還沒走到前門開鎖,小龍就高興的在她身上跳上跳下。
舒璃蹲了下來,用臉貼著它。「小龍,我回來了。」一陣風吹得落葉繽紛,她抬頭看著滿天飛舞的落葉向她緩緩落下,感覺好像又回到了當年那個穿著結婚禮服、帶著滿懷憧憬和甜蜜幻想緩緩走進這全新術屋。開心地要當李惟西的新嫁娘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