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語把王臻宇留給她的信遞給王臻逸,然後轉身回房整理行李。
既然回來的不是王臻宇,她也該走了。
王臻逸迅速看過信的內容,不禁搖搖頭。
看來,他料得沒錯,大哥並非真的對女人絕緣,只是那個「對的」女人一直沒有出現而已。
瞧瞧大哥這冷漠的家伙,是怎樣處理感情的,怎會處理得讓自己心愛的女人—臉難過來著?
不行,他得幫幫他才行。
他好整以暇的坐在客廳里等著童語,見她提著行李走出來,有些詫異。
「怎麼,你要離開?」他問。
「是。」看得出來表情和語氣都很淡漠。
王臻逸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紙袋。「我今天是專程送這個來的,既然你要走,不妨拿回去作紀念。」
童語遲疑地望著他手上的東西。
「沒關系,可以看。」王臻逸鼓勵她打開紙袋。
童語很干脆的把紙袋打開,那是她和王臻宇在服裝拍賣會上對視的照片,照片里的王臻宇望著她的眼神毫不隱藏深情。
想不到區區一張照片也能把她的五髒六腑給攪得天翻地覆。眼神不會騙人,他是對她有意的,但他卻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提。
想到他們的有緣無分,她所有強裝的堅強在瞬間被擊潰,不禁令她淚流滿面。
王臻逸將面紙遞給她。
「給他一點時間,他會回來的。」王臻逸如是說。
童語用力吸吸鼻子,對他說︰「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時間可以解決的。」
王臻逸眉毛一揚,那神情像極了王臻宇;望著他,童語心里又犯疼。
王臻逸坐了下來,掏出香煙,眼楮望向她。「介意我抽煙嗎?」
童語聳聳肩。
見他向空中吐了一個煙圈,指著正前方的沙發。「坐啊。」
初見面不想太失禮,于是她只好坐下來。
「看來我來晚了。不過,我昨晚真的是走不開,茵茵纏了我一個晚上,我打電話過來沒人接,才讓她過來,想說她找不到人就會死心離開,哪知道會弄成這樣。」他急切的解釋著。
「其實都無所謂了。在她還沒來之前,我就已經答應王臻宇要離開了。我要趕車,再見。」說完,她提起行李慢慢走下樓去。
王臻逸模著下巴,想著童語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不禁喃喃自語。愛上一個人需要勇氣,愛上臻宇那座冰山更需要一點沖動和火氣,這女孩兩者兼具,他想,她早晚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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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東,牡丹鄉。夜里只剩蛙鳴聲,王臻宇對著飯店的落地窗望著起霧的湖面。
他專心的看著湖面,不發一語;可他總是忍不住要想,當童語看到他留的信後會有怎樣反應?
會撕了那信再破口大罵,還是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他這樣一走了之,會不會太過分?
他想著她的壞脾氣、她的咆哮、她直率的話語,甚至她臉紅的模樣,處處教他想念,而他離開台北不過才幾天……
他轉身躺到床上,閉著眼楮默默對自己說︰「我很滿意我目前的生活,一切都過去了,不要再去想她了。」
進入夢鄉後,他發現自己在一條陌生的街道上漫步,經過一個熱鬧的廟口,有人搭設歌舞台,花車女郎在台上載歌載舞,他往台上望去,卻看見了童語。
他的腳像被釘在原地一般,一直看著她,童語卻怎樣都不轉頭看他。他的胸口一團窒悶,說不上是憤怒還是難過;他對著舞台大喊她的名字,卻怎麼都喊不出聲音來,那種無能為力的驚恐將他給嚇醒了。
他扭開矮幾上的燈,看看時間。「見鬼了,才三點,作的什麼惡夢,真是。」
他起身喝水,卻再也睡不著。
他不由自主地想︰她,還好嗎?會不會乖乖地去上烹飪課?會不會又到處去趕場唱歌?
明知不會有答案,他還是揮不去對她的種種牽掛。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草草用過餐,他戴上墨鏡,開車往海洋世界前進。
他在每個大型魚缸前徘徊,望著那些養在人為環境中的海魚,他有些不自在,總覺得那些海洋生物不該被局限在那種人為的環境里。
他走到可以望見海洋的平台上,看向廣闊的海面,某只不知名的海鳥正以著堪稱完美的姿勢在海面上邀翔。
他感到驚奇,看著看著,忽然有些明白了。
他好傻,自己不就像是海洋館里那些被養著的魚嗎?這麼多年了,他仍被那場錯誤的婚姻圈在里面。
望著天空,他想,放手吧,也許把舊有的包袱都放下,他才可以真正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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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飯店。
他獨自在房里用過餐,然後獨自沿著飯店自有的湖畔散步,遠遠地,他看見湖畔有個女孩拎著鞋子打赤腳在石頭步道上行走。
看見那女孩,他的眼楮便再也移不開;這陌生女孩讓他想起童語,他想起她在北港鎮某廟口用鞋子K賊的神勇模樣。
他不禁微笑了起來。
此刻,不知她在做什麼?
在算明牌嗎?還是正和人搓麻將?
昨天他不在家,她是不是睡得好?
當他意識到自己正在想童語時,不禁感到訝異,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童語竟已佔據他的思緒?
這層體認讓他有點難以消化,甚至有點惱。
他對自己生著悶氣,邁開大步走回飯店房里。
盥洗後,他在房里開著小燈,听古典音樂讓自己放松,再拍拍枕頭,很慎重的經營就寢的氣氛。他是精神科醫師,精通所有放松的技巧。
雖然不容易,但最後他還是讓自己睡著了。
夢里,他墜入一片黑暗中,正想搞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突然听到兩個男女在吵架,仔細一听,那聲音正是童語。他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童語踹了那男人一腳,然後死命的往前跑,那男人憤怒的追趕著,他不放心地跟在後面追,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自己跑得筋疲力竭,抬頭卻不見了童語的蹤影,他猛然一驚,嚇得坐了起來。
她,該不會出事了吧?
她個性直來直往又沖動,會出事是很有可能的。
他在房里踱來踱去,越想越不安,索性打電話回台北住處。
沒人接。更教他擔心了。
于是,他作了一個生平最瘋狂的決定。
他決定連夜趕回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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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臻宇連夜趕回診所,不耐煩的等著自動門滑開,幾乎毫不考慮的便往童語房間走;一瞧那緊閉的房門,他堅毅的嘴角不覺抿得更緊。她從不關房門的。
這樣緊閉的房門像是作著某種預告,而他想到別離。
最後,他還是扭開了房門,看到一室的整齊、空曠,然感到很不習慣。
環顧那摺得整齊的棉被,沒錯,她走了。
這不正是他要的結果嗎?但為何他的心髒部位會有種慌和……失落?
他知道自己是難過的。
如果連跟自己誠實都做不到,那也未免太荒謬,他沒道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還忙著自我欺騙。
他只希望,心底那種對她的想望和難受能早一點過去。
為此,他躺在童語睡過的床上,睜眼望著天花板,想她,想這兩天來連續夢到她,她現在如何?是不是一切安好?
躺在童語睡過的床上,他又憶起那場童語被追趕的惡夢,想到那便是自己連夜趕回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