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郎 第9頁

那股痛徹心扉的感覺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但,明明他被砍中了背部,為什麼一點傷都沒有?自己又是怎麼回到這間破廟的?

「宮大哥,你終于醒了?!」驚呼聲從門口傳來,宮玄靖才抬起頭,就看到白霜兒朝自己飛奔而來,連原本捧在手上的野果也不顧,一下子將其扔到地上去了。

「白姑娘,這是怎麼一回事?我為什麼會在這里?」淡淡的清香撲鼻,宮玄靖微微僵住、身子動都不敢動,顯得有點受寵若驚。

「你醒了,真的醒過來了,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白霜兒雙眼微紅、小臉洋溢著喜悅之情,跟著退開一步,伸手上上下下輕踫著,像是要確定他真的完好無缺似的。「真的成功了,醒過來了。」

「等等,我不太明白,我記得我們一起去了朱府,朱府的人還把我砍傷了不是嗎?」宮玄靖腦筋有點混亂,只能求助眼前的白霜兒給予答案。「我應該沒記錯,我們先前一起去了朱府,你也親眼看到朱府那兩個不講理的護衛拿刀砍我。既然如此,為什麼我的背後一點傷痕也沒有?我們又是怎麼回到這里的?」

「……」白霜兒垂下眼睫不語,隔了好一會才抬起頭,將原先激動的情緒先克制住,跟著露出甜甜的笑容,輕聲細語的開口道︰「宮大哥,刀背是砍不死人的。」

「嗄?刀背?」怎麼可能,他記得自己因為劇痛轉頭,明明看見那把大刀插在自己的背後,怎麼可能是刀背?

「嗯,是刀背。」白霜兒聳聳肩,以輕描淡寫的語氣繼續解釋︰「宮大哥,你想想,就算朱府的人再怎麼囂張蠻橫,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吧!殺人要償命的,我當時站在牆頭上,確實親眼看到那家伙將手上的大刀反過來,朝你的背狠狠敲了下去,然後你「啊」的叫了好大一聲,整個身子就往我身上倒下,就這麼暈了過去,嚇都嚇死我了。」

「後來呢?」宮玄靖再問。

「後來?後來當然就是我把你扛回來啦!」見宮玄靖一臉不相信,白霜兒坦承。「好啦好啦,我當然沒有這麼厲害,當時宮大哥整個人暈倒在我身上,我支撐不住,兩個人一起從朱府的圍牆上摔了下來,幸好朱府的人也不敢將事情鬧得太大,所以沒有派人出來追,後來我向附近的人家借了輛拖車,千辛萬苦才把你帶回這里,就是這樣!」

「真是這樣?」宮玄靖半信半疑,白霜兒的說詞似乎有道理,但又好像有什麼地方透著古怪。

爆玄靖沉思不語,腦海里突然閃過自己渾身疼痛難當,而白霜兒站在遠處不斷呼喚自己的畫面。

他甩甩頭,有些困惑地喃喃低語。「我剛才做了一個好奇怪的夢,我渾身上下仿佛要被撕裂似的好疼好疼,而你站在前面不停地喊著要我過去……等我拚了命走過去的時候,卻看到有另外一個我躺在你的身邊……」

「咦,宮大哥,你剛才真的夢到我嗎?」白霜兒笑嘻嘻地反問︰「我在你夢里是什麼樣子?和真正的我有什麼不同?」

「也沒什麼不同。」宮玄靖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頓時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就算方才的夢境對自己來說非常真實,但終究只是一場夢,自己這麼大驚小敝地說出來,不是讓一個小泵娘看笑話嗎?「算了,我只是在胡言亂語,你別放在心上。」

「宮大哥,沒關系的。」白霜兒突然伸出手,踮起腳尖、十分體諒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爆玄靖一怔,望進她一雙澄澈炯亮的眼瞳。

「宮大哥,你只是最近遇到太多事情了,所以情緒上難免有些不穩定,不過別擔心,現在你身邊有我,就算遇到事情也多了一個人商量,不是嗎?」白霜兒露出誠摯的笑容。

「你……我們只不過是萍水相逢,你又何必對我這麼好呢?」宮玄靖心里感動,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對你很好嗎?只不過多準備一人份的生蔬、野果,瞧你把它說得像是什麼天大的恩惠似的。」白霜兒突然咧嘴一笑,露出頑皮嬌憨的神情。

「不過既然宮大哥堅持把這些當成是恩惠,那等你想回京城時可不能忘了我,一定要帶我回宮家,讓我好好享受一下富貴人家的生活喔!」

爆玄靖忍不住笑了,也學先前白霜兒的方式,伸手在她的肩頭輕輕一拍保證。「沒問題,只要我們回到宮家,我一定命令宮家上上下下視你為上賓,讓你過千金大小姐的癮,好不好?」

白霜兒聞言沒有說話,一雙眼眨也不眨,只是定定地望著他。

「怎麼了?」宮玄靖奇怪的間。

「沒什麼。」白霜兒小臉不受控制地漲紅,連忙低下頭以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太好了,他終于又會笑了……」

「你說什麼?我沒听清楚?」宮玄靖只看到她嘴唇動了幾下,但完全听不清楚她到底說了什麼。

「沒什麼。」白霜兒搖搖頭,重新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恢復了過去爽朗的模樣。

「對了,旅途中為了避免麻煩,我們就以兄妹相稱好不好?我喊你大哥,你呢,就喊我霜兒,別再那麼生疏的喊我白姑娘,這樣听起來多奇怪。」

爆玄靖點頭表示同意。孤男寡女一起旅行確實引人側目,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反正霜兒看起來天真活潑,年紀應該也只有十幾歲,喊她一聲妹妹也不算佔了小泵娘的便宜。

「那就這麼說定,大哥。」白霜兒露出十分開心的微笑。

「我得感謝老天爺,在我危難的時候送我一個妹子。」宮玄靖抬頭,語氣略帶感慨的說著。

「大哥,既然你心心念念想著要回家,那我們就快點上路吧!」白霜兒提醒,見他整個人一怔,忍不住問道︰「怎麼?大哥你還是舍不得離開廣陵縣嗎?」

「不。」宮玄靖揚起苦澀的笑,態度堅定地搖搖頭。「我沒有舍不得,我再也不會舍不得了。」

朱府護衛給的那一刀,已經讓他徹頭徹尾的覺醒過來了,他在朱老爺的心中,早已失去和朱夢清成親的資格,若是再糾纏下去,只會讓自己連最後一絲尊嚴都失去罷了。

現在的他該忘記朱家、忘記朱夢清,盡早趕回京城,竭心盡力挽救父親留給自己的商行和產業,這才是他宮玄靖此刻應該專注的事情。

「嗯,那就好。」白霜兒像是松了一口氣,主動伸手挽著宮玄靖的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準備出發吧,大哥。」

或許是換上了霜兒張羅來的普通衣服,他們看來就像是一對尋常的農莊兄妹,兩人在離開城門時絲毫沒有受到阻攔,順利地展開了返京的旅程。

由于兩人身上完全沒有盤纏,所以夜里無法在任何客棧投宿,不過多虧了身邊的霜兒,她總能在傍晚的時候憑著直覺,找到可以休息的破廟或是空屋。然後,她會到外頭撿枯枝、木頭生火,再找一些可食用的果子回來,運氣若是不錯,她偶爾還會帶著野兔、田鼠回來,準備一頓香氣四溢的晚餐。

爆玄靖好幾次想幫忙,但不知道是自己天性遲鈍,還是霜兒的反應太快,他有時候甚至還沒開始,她就已經帶著需要的食物回來。

霜兒見他神情沮喪,總是笑著安慰他!兩人的身分從小就不同,他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而她是在街上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小乞兒,找食物這種事儼然已經成為她生命中的本能,其它人自然比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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