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這麼辛苦嗎?每吃一次飯就搞得像在要雜耍一樣,嘔啊!說來說去都是那個水芯的錯,全是因為她的不友善,才導致他行為失常,真氣人。
「對了,那個水芯姑娘到底是什麼人?是你們家老板的親戚?」李善喜好奇地再問。一個姑娘獨佔無憂閣這麼大的地方,不管吃的、用的,全都是精心選餅的,必定是佟老板的親人吧!
「不,水芯姑娘和李公子一樣是水月鏡花的客人。」少年侍從微笑回答。
「一樣是客人?待遇也差太多了吧?」李善喜瞪大眼。他住的是一間房,那水芯住得可是一棟完整的閣樓,外面有假山假水,美景環繞的精致閣樓耶!
「水芯姑娘大約是三年多前被老板接回來的。」少年侍從開口回答,跟著四處張望了一會,確定附近都沒人後,才壓低聲音神秘萬分地道;「我們老板可保護她了,這三年來任何人都不能隨便靠近無憂閣,就算是為水芯姑娘送膳的侍從,也只能停留一刻鐘,這可是老板嚴格定下的規矩,任何人都不能在無憂閣久留。」
「喔,為什麼?」李善喜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如果待久了會怎麼樣?」
「李公子,這件事你听完就算了,可不能說是我傳出去的,若是被老板發現,我可是會抵死不認喔!」少年侍從事先警告。
「放心啦!快說快說!」李善喜急著催促。
「有一次水芯姑娘的心情似乎不好,有一名送膳的侍從一時好心,所以留下來多陪她聊了一會,結果啊……」少年侍從壓低了音量。
「結果他隔天就染了病,整整躺在床上三天呢!」
「嚇!真的假的?!」李善喜瞪大雙眼。
「一靠近她就會生病?這不是瘟神了嗎?有沒有這麼夸張?」
「千真萬確。總之呢!那個水芯姑娘確實有點邪門,不過我們老板已經把她治好了。」少年侍從說起自家老板,清秀的臉上一片驕傲。
「治好了?怎麼說?」
「如果水芯姑娘沒好,你天天上無憂閣用膳,怎麼可能還好好站在這里?」少年侍從笑著回答。
「您瞧現在多少人在無憂閣進進出出,也不見出什麼事,所以李公子您放心吧!」
「真的嗎?」李善喜听完後,總覺得有哪里怪怪的。
「至于水芯姑娘為何總是避著公子,我想是因為她還不習慣接近人吧!但她對公子絕對不是心存惡意。」少年侍從繼續解釋道;「我听說她身世很可憐的,從小到大只要一生病,附近的人也會跟著遭殃,大家都認定她是禍水、瘟神什麼的,個個都躲她躲得遠遠的,三年多前我們老板把她接到這里,慢慢開導她,說她只是命運特別,一個人必須承受兩個人的災厄,自然會比其它人過得更辛苦一些。」
「真的不是針對我?」李善喜再三確認。
「當然。」少年侍從認真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李善喜松了一口氣。起初,他還以為水芯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出身,所以看輕他呢!幸好是因為其它的原因。
「李公子,剛才我說的,記得要忘記喔!」少年侍從不忘再次警告,提起燈籠繼續往前走。「就算記住了,那也是其它人告訴你的,完全不關我的事。」
「喂!小兄弟,等等啊!」眼看少年侍從越走越快,李善喜隨即邁開大步追過去。「我話還沒問完,別急著走啊!小兄弟!」
不一會,兩個人已經走遠,長廊上重新恢復一片漆黑和靜謐。
司徒靳這時從草叢里緩緩起身,一張臉因為剛才听見的談話變得更陰沉了。
無憂閣的水芯姑娘……三年多前被佟老板接回水月鏡花……從小命運乖舛的女子……命運特別,一個人卻必須承受兩個人的災厄……
如果不曾听過皇後的秘密,這無憂閣的水芯,也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姑娘。但正因為自己清楚皇後的秘密,所有關子水芯奇特的命運也就串起完整的故事。
原來皇後的親生女兒在水月鏡花,好一個佟老板,連皇後都敢騙!正因為他將水芯接到水月鏡花,將她細心呵護著,所以同命不同運的兩人才會正反顛倒,換成他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三年。
「佟老板,現在我可逮到你一心想隱藏的秘密了。」司徒靳喃喃自語。
憑著方才偷听到的談話,司徒靳有自信自己的推測絕對不會錯,心里頭,也突然產生一股想見見水芯的沖動,于是開始尋找有假山、假水,閣樓中心有湖水的特殊地方。
找了好一會,最後司徒靳終于找到類似的地方,他跺著無聲的腳步靠近閣樓,果然看見閣樓正門外懸掛著「無憂閣」的黑檀木牌子。
司徒靳站在門外,猶豫著自己應不應該進去。
住在閣樓里的水芯,算起來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當年為了榮華富貴,她的母親,甚至寧願犧牲自己親生女兒,就為了讓他當上太子、穩住她皇後的位置。
同命不同運……同運不同命……他喜她悲,他樂她哀,一人享盡盎貴榮華,另一人則必須背負所有的災厄。照理說,他應該感謝水芯不是嗎?托她的福,自己從小到大無病無痛,就算不小心受了傷,身體都不容易留下疤痕,而這些都是因為她為他承受了災厄。
但,一生順遂的自己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三年前會惹上那場敝病,而且一躺就整整躺了三年之久,但現在他已經有了答案——因為水月鏡花,因為佟老板。
正因為佟老板將水芯接回水月鏡花,兩人的福禍從此倒了過來,就算事後佟老板拿了奇藥治好了自己的病,但他也同樣將水芯安置在這間舒適的閣樓里,也就是說,他未來的福禍,全都掌握在水芯以及佟老板手上。
「不可能,我的命運只能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司徒靳喃喃低語,黑瞳慢慢染起了冰冷的殺意。
同命不同運,一人好,一人就注定不好。那麼為了確保他的未來「一定好」,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讓同命不同運的另外一人永遠消失!
「你可別怨我,要怨、就怨你那個狠心的娘親。」司徒靳緩緩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打算親自解決水芯的性命。
就在司徒靳的手快要觸踫到木門時,他身後突然傳出了揉合了優雅與戲謔的男音,似笑非笑地說道!
「如果我是你,就絕對不會這麼做……」
第三章
「佟老板?」司徒靳回頭,看到身穿艷紅長袍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站在夜色中,正是水月鏡花的主人佟老板。
「嘻!你這太子倒也有趣,總是喜歡深夜來我的鋪子,上一次不告而別,至于這次嘛!想拿匕首騷擾我的客人?」佟老板嘴角揚成諷刺的弧度。
「哼!你以為將人藏在這里就沒事了嗎?我若真要取她的性命,我不信你真有本事攔得住我。」司徒靳冷眼看向佟老板。
「真這麼想殺她?去啊去啊!別讓我打擾你弒親的樂趣。」月光下的佟老板,綻開一抹極艷的笑,直接催促他快點行動。
「姓佟的,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司徒靳怒瞪著他,認定對方又打算裝神弄鬼了。
「同命不同運不是嗎?既然我已經知道她的存在,就不可能讓她留下。」
「嘿嘿……你確定自己真的明白‘同命不同運’的意義嗎?」
夜色下顯得妖異的黑瞳,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司徒靳,艷容透著一絲曖昧。
「……」司徒靳不語,冷冷地等著對方繼續。
「沒錯,當年‘同命不同運’的符咒,是我親手寫下,親自將符咒種在你們身上的。」佟老板笑得十分得意,踩著優雅的腳步,緩緩的一步一步走到司徒靳的面前,才抬頭笑道;「不過,如果其中一個死了,可就什麼都結束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