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芯望著李善喜像逃命一樣地逃開,心里還有幾分忐忑,忍不住問道;「佟老板,那位李公子真的不會有事嗎?」
「水芯。」佟老板搖搖頭,笑著嘆了一口氣。
「你剛才不是看得一清二楚?李公子只是被一顆鹵蛋噎著了,他把那顆蛋吞下去後,不是又生龍活虎了嗎?」
「可是……這怎麼可能?」水芯不可思議地低語。任何人只要在她身邊,都會受到厄運牽連,或者是生了病、慘遭橫禍,沒有一個例外。
就像剛才的李公子一樣,她不過看了他兩眼,一次害得他差點跌得頭破血流,第二次害他差點噎死,雖然最後都僥幸無事,但這都是因為他過于接近她惹來的災難吧!
「每個人一生中都會有運氣好、運氣不好的時候,但有些人的命運呢,則是比較特別,一生的壞運氣全都集中在前半生,但如果換個方式來看,只要捺下性子熬過去,就可以開始期待好日子。」佟老板溫柔地看向水芯,語氣溫和地開口。
「您是說,像我這樣的人……以後也能過著和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嗎?」水芯詫異又迷惘地抬頭。她不寄望過什麼好日子,只希望自己不會帶給周遭的人厄運,這樣她就心滿意足了。但,真的可能嗎?
「你自昏迷中蘇醒後,是否還會覺得身體不適、渾身疼痛?」佟老板笑問。
水芯偏頭想了想,跟著輕輕搖了搖頭。
「我刻意安排讓李善喜到無憂閣用膳,早、中、晚各一次,至今你可曾見他身體出過任何異狀?」佟老板再問。
「是沒有,可是……」剛才他就發生了好幾次意外啊!
「水芯。」佟老板笑著打斷她的話。
「你是個善良的好姑娘,老天絕對不會讓你終生受苦的。你瞧,現在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你、我與李公子,天天在無憂閣里見面說話,但是我們沒有一個人染了病或者身體不舒服,不是嗎?這樣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擔心……這些都只是暫時的。」水芯沉吟片刻,跟著低聲說出自己內心最深沉的恐懼。
「若是老天爺哪天決定將送給我的恩澤收回去了,那……那我不是又害到其它人了?」
佟老板沉默,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凝視她好半晌,他知道她內心的恐懼有多深、也明白這些恐懼不是短短幾天就能化解的。
「那麼,我希望你至少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您盡避吩咐,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水芯抬頭,她虧欠佟老板太多,不管他要自己做什麼,她一定會努力去做的!
「我的要求都還沒說出口,你別急啊!」佟老板忍不住笑了,他凝視著水芯羞紅的臉,微笑道;「李公子會在水月鏡花里待上一陣子,他嘴里雖然不說,但心里可是受盡了委屈,他覺得你很討厭他、拼了命在躲他。」
「我沒有,我只是……」擔心他會因為靠近自己而染上厄運啊!
「這件事你明白、我也明白,但李公子可不明白啊!」佟老板淡笑說出自己的要求。
「我希望你答應我的事情並不難,就是接下來的日子,我希望你能對李公子好一點,別再像躲洪水猛獸似的避著他。」
「但如果……」
「噓!」佟老板伸手止住她未說出口的憂慮。
「好姑娘,我曾經騙過你嗎?相信我,你不會有問題,李公子也不會有問題的。」
見水芯原本凝在臉上的憂愁褪了不少,佟老板滿意地笑了。
他緩步走到水芯面前,伸手在她的肩頭輕輕一拍,溫柔鼓勵道;「听我嘮叨最後一句,你的命運是不是真的能改變,不是靠天,也不是靠我,而是看你願不願意給自己一個改變的機會……」
第二章
太子府
夜深入靜,太子府彌漫著一股風雨欲來的詭譎氣氛。
日前,癱瘓三年多的太子奇跡似地痊愈,就在司徒靳返回宮廷的同一天,宣龍皇帝突然駕崩了。
皇帝駕崩的消息震驚朝野,就像把一顆石頭扔入水池一樣,在朝臣之中掀起了陣陣漣漪。
太子司徒靳,滿八歲就被封為太子,就算過去幾年身染重病、搬離了宮廷,皇帝也從未撤除他東宮的名號,在皇帝駕崩後,他理所當然應該坐上龍椅。
但偏偏,太子過去生的那場敝病整整拖了三年之久,三年的時間足以讓人心改變、立場澳變,原本支持太子的朝臣、也早已陸陸續續投靠其它有希望的皇子,心中有了不同的盤算。
如今皇帝驟然駕崩,司徒靳雖是名正言順,但他手邊既無實權,也未掌握住必鍵的朝臣人脈,想要順順利利登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送去的拜帖又給退回來了?」議事廳內,司徒靳的嗓音隱隱含著怒意。
「是,奴才該死。」奉命送帖的家僕頭也不敢抬,只能不停地磕頭喊該死。
「沒用的東西,滾出去。」司徒靳低斥一聲。
「是。」家僕急忙磕頭道謝,連滾帶爬地沖了出去。
坐在議事廳里的幾位大人沒人敢說話,只能任由沉默死寂的氣氛,在廳堂里蔓延著。
「嘿!柳正龍這個老匹夫當真想和我杠上嗎?」司徒靳冷哼一聲,咬牙切齒的開口。
龍碧皇朝的體制里,左、右兩丞相為朝廷之首,左丞相主管吏、戶、禮三部,右丞相則主管兵、刑、工另外三部。
左相的女兒貴為皇妃,她生下的皇子就是三皇子司徒毓,原本就不是司徒靳打算拉攏的對象,至于手握重兵的右相柳正龍,則是他無論如何都得拉攏的對象。
「柳家兩代為相,深受先皇和朝臣的信賴,先皇生前將四成的軍力均分給三皇子和五皇子,而絕大部分的軍權,全讓右丞相一個人握在手上。」曾經擔任太子保傅的慕容晴天語氣凝重。「換句話說,若是右丞相有心和殿下對抗……那情勢對我們相當的不利,不僅登基之路受阻……或許,還會出更大的亂子。」
若是柳正龍選擇和三皇子或五皇子站在一起,那麼他們結合在一起的力量誰也不敢小覷。
「左、右兩位丞相素來不合,至少我們可以確定,右丞相一定不會向三皇子靠攏。」另外一名參與議事的大臣開口表達意見。
新皇繼位的人選和日子至今拖拖拉拉,正是因為朝臣們心中各有主意,卻又不敢立刻表態,深怕一有動作就會引起另一方反擊,于是任何籠絡、游說的手段都是在私底下進行,任何人在沒有十成十的勝算前,誰都不願意輕易出手。
「哼!那個混賬,難道他寧願選擇五皇子,也不願意選擇本宮嗎?」司徒靳黑眼一瞪,不自覺將手邊的茶杯捏碎了。
正因為明白柳正龍的重要性,他三番四次派人送帖子到右丞相府,但對方總是以不同的理由推托,擺明要和他作對。
「啟稟殿下。」突然,坐在議事廳始終不曾發言的一名臣子突然起身,對司徒靳說道;「有件事臣也是偶然听說的,因為並不是很確定,但若是屬實,或許就可以解釋右丞相的態度了。」
「你听到什麼事?快說。」司徒靳雙眼一亮。
「臣听說,右丞相有個最疼愛的小女兒,生得是國色天香、花容月貌,听說右丞相在她小的時候特別請了算命師過府算命,結果算命師為她批了個‘鳳凰命’,說她將來必能當上皇後呢!」大臣說完後,見司徒靳並沒有喝斥自己怪力亂神、胡言亂語後,才放大膽子繼續道;「臣還听說,右丞相的小女兒過去曾受邀進宮參加盛宴,在席間對某位皇子一見鐘情,右丞相對愛女向來百依百順,當晚就向那位皇子求親呢!當時宴席上大家都喝醉了,再加上右丞相的女兒當年才十歲,所有人,包括那位皇子都以為右相只是在開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