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對上父親斑白的鬢角,覺得他在這段日子突然蒼老了許多。這本該是一件喜事,但她同樣無法在父親的臉上看出任何喜悅。
爹這麼做……有爹的苦衷,但你一定要相信爹,爹的任何決定都是為了你,你是爹的心肝寶貝,你要記住,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當她將自己鎖在房間、不吃不喝過了好幾天,最後逼得爹派人將門撬開時,她看見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小心翼翼捧著一碗熱粥,淚眼蒙、語重心長的這麼說著,而柳含煙也在那一刻終于明白,她和太子的這件婚事,是一個再也無法更動的決定。
柳正龍還想開口說些什麼,但門外已經傳來一群喜娘笑吟吟的恭賀聲,一群女子看見柳老爺在場,扭腰笑著道;「唉呀!柳大人您也在這里?這怎麼行呢?咱們姊妹還要幫新嫁娘梳頭飾、化喜妝、換喜服呢!柳大人您要是在這瞪著眼看,我們怎麼好意思動手呢!這時辰要耽擱了就不好啦!」
「一切就麻煩你們了。」柳正龍露出苦笑,揮揮手就轉身離開了。
柳正龍才一離開,喜娘們就一擁而上、團團圍住了柳含煙,有的拿起木梳開始梳頭,有的拿起胭脂水粉開始調配,有的則是捧著喜服到床上攤開、細心地做最後一次檢視,一邊做事,一邊贊美著柳含煙的美麗。
「呦!柳小姐,你這花容月貌,這水女敕女敕的皮膚,我王嬤嬤這輩子見過的新嫁娘這麼多,就沒見過像你這麼美的!」
「可不是嗎?柳小姐這樣的姿色實在是世間罕見,若不進宮當皇後豈不可惜?再說,除了柳小姐,天底下誰還有資格進宮當皇後娘娘呢?」
「就是就是!柳小姐今日進宮當了皇後,從此就是鳳凰了呢!」
柳含煙一語不發,只是安靜地坐著,任由身旁的喜娘們為她張羅打扮,思緒早已經飄到了昨日,和司徒豐在地牢相會的情景……
「含煙!含煙!真的是你嗎?」
在地牢里,隔著鐵欄桿,她憔悴又狼狽的情郎以一種難以置信的嗓音低喃著,然後,他低下頭,情不自禁地輕吻她一根根青蔥般的細女敕指尖,跟著,他俯首將額頭抵向她的掌心,最後,他再次抬起頭,霸道卻不失溫柔地吻上了她微微顫抖的兩片唇瓣。
「含煙,我的含煙……」他一邊親吻著她,一邊低喚她的名。
情郎的嘴唇,傳遞著他不曾改變過的,炙熱又纏綿的情意,就像過去一樣,始終都沒有改變過……
就在這個時候,有某種冰涼的東西觸踫到柳含煙的嘴唇,讓陷入回憶中的她嚇了一跳,她錯愕地眨眨眼,這才意識到是喜娘手拿胭脂膏,正在為她的嘴唇添上艷紅的色彩。
「好啦!大功告成了,柳小姐你看,還滿意嗎?」喜娘退開一步,讓柳含煙能清楚地看見鏡子里,那名配戴著華麗頭飾,眼波如春水、唇紅如火,身穿嫁衣,絕色絕艷的女子。
豐郎,我定不負你。柳含煙凝視著鏡中的自己,緩緩露出一抹笑,紅唇微啟,無聲地說了一句。
「柳小姐,你剛剛說了什麼嗎?」喜娘沒听見聲音,緊張地再問了一次,就怕柳小姐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沒有,這樣就可以了。」柳含煙搖搖頭,淡淡微笑,在心里極為慎重地又念了一次;豐郎,請你相信我,這一生我絕對不負你。
不一會,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外頭有人在喊著;「快!里面好了沒?轎子已經快到了!新郎官就要到府上迎親了!」
「好了好了!就快好了!」喜娘們把握時間,最後一次為柳含煙整理儀容,一直到為柳小姐蓋上紅巾後,才高興地對外頭喊道;「好啦!新娘子準備好啦!」
一切就緒後,六名喜娘也站到新嫁娘的兩邊,小心翼翼地扶起柳含煙,領著她往外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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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青鸞宮舉行的婚禮華麗而盛大,一室不滅的紅燭,將參加婚典中的人群全體抹上了一層胭脂,王公貴族的身影穿梭在里頭,峨冠博帶與裙釵香鬢一齊散發出奢糜華貴的氣息。司徒靳是宴席里最開心、最得意的主人,手上的金樽始終盛滿香醇的美酒,一口接著一口,享受眾人的祝賀與欣羨的目光。
參與宴席的賓客們一直到了子時才逐漸散去,滿身酒意的司徒靳在內侍官的攙扶下,緩緩回到喜房,推開門入內,就看到頭戴紅巾的新嫁娘端正地坐在床上。
「嘿……鳳凰命的女人,是我的!」司徒靳喃喃自語,接過內侍官遞來紅棍,他上前一步,迫不及待地挑開了紅巾!
紅巾下的女子被這突然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慌亂地抬起眼,剎那間,那張擁有奪人心魂力量的絕美容顏,全數落入司徒靳驚艷的眼瞳里。
司徒靳情不自禁伸出手,以指尖勾起她的下巴,黑瞳瞬也不瞬地鎖住她的臉。
美!真是太美了!世上居然有這樣的美人?傳聞果然不假,唯有這樣的女子才配當他的妻,龍碧皇朝的皇後!
新郎官忘情凝視的行徑,讓旁邊服侍的女婢們吃吃笑出聲,司徒靳一怔,隨即揮手,命令道;「好了,這里不需要你們了,全部都退下。」
「啟稟殿下,按照婚禮習俗,我們還得為新娘子寬衣呢!」隨行的女婢紅著臉開口。
「不用。」司徒靳一雙眼始終沒有離開過柳含煙的臉龐,不耐煩地揮手道;「這點小事我自己來。」
女婢和內侍官們互望一眼,最後識趣地退下了。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司徒靳一把拉起柳含煙,帶她走到圓桌前,斟了兩杯酒笑道;「倘若我早點知道有你這麼一位絕色佳人在喜房里等著,就不會浪費這麼多時間和那些阿諛奉承的人喝酒了。」
司徒靳先拿起一杯酒遞給柳含煙,跟著自己也舉起了一杯,再次笑道;「來!這是我們兩人的交杯酒,喝下這杯酒,你就是我司徒靳的妻子了。」
柳含煙聞言渾身一顫,連手上的酒都差點灑了出來。
「怎麼了?別緊張,喝下這杯酒我們就是夫妻了。」司徒靳以為她太緊張,也伸出一只手為她穩住手上緊握的酒杯。
柳含煙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抬起頭,以再堅定不過的語氣開口說道;「在飲下交杯酒之前,臣妾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須向殿下坦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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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京城內外都為了新帝大婚、登基繼位這兩件喜事,準備大肆慶祝、徹夜狂歡的同時,位于京城東南隅的水月鏡花鋪子,也染上了這股歡欣的氣息。
佟老板與朝中許多人的關系都不錯,此次新帝登基,許多大人都是來水月鏡花挑些稀奇珍貴的禮物,送對了禮物、拍對了馬屁,佟老板自然功不可沒,也連帶收到許多王公貴族送上的好禮、好酒。
這一夜,佟老板原本和水芯、李善喜約好了要在無憂閣用宵夜,同時開一壇據說是極其珍貴無比,聞一下、喝一口就會讓人覺得不枉此生的美酒。但當滿桌的宵夜已經擺上,整壇美酒也放在桌子正中央的時候,身為主人的佟老板卻遲遲沒有現身。
「喂!佟老板怎麼還不來?」李善喜忍不住開口問了。望著滿桌的可口佳肴,還有那一壇「喝了可以快樂升天」的美酒,等待簡直成了一種煎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