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避拒絕如何委婉動听,意思都是一樣的!就像他曾在醫院甩開她的手一樣,她沒錯過他剛才一閃而逝的厭惡,他就像是踫觸到什麼可怕的傳染病或瘟疫,倉皇地避開她。
枉她一向自負精明,卻一直被感情蒙蔽了雙眼,完全看不清事實真象。
她竟連如此淺顯易見的道理也沒有及時察覺,試問︰一個男人對陪伴照顧自己二十年的女人,又怎麼會純粹只當成是暖床或發泄的工具,而沒有半分感情存在?!
其實她早該清醒的,妄想擁有一段不屬于自己的愛情、勉強霸佔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這樣根本不會獲得幸福的,過去是她太傻、太笨、太天真了。
終于看清事實、認清真相的駱瞳,整理好心情後,帶著不後悔的決絕表情,瞅著回避她的鄢天祐宣布。「我要取消婚禮。」
她是在鬧別扭還是發脾氣?鄢天祐仔細地梭巡她,卻瞧不出端倪。「你在說什麼傻話?」
「即使沒有愛情,只要你不是心有所屬,我還是有自信可以令你愛上我,可是一個已經沒有心的男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去愛。」駱瞳願意還他自由。「我說過我希望能有一個專一的丈夫,所以我不會與一個仍深愛著別人的男人結婚。」
盡避心事被揭穿,鄢天祐還是否認到底。「我並沒深愛任何人。」
「你別再自欺欺人了,其實你很愛她吧?」駱瞳雖沒有言明「她」的名字,卻相信彼此心照不宣。
鄢天祐迅速武裝起來,他固執地別開臉,俊容變得凜冽冷峭,語氣更是酷寒。「沒有這回事。」
「我相信你愛她比愛自己還多。」從他閃躲逃避的態度,駱瞳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他越是想要推開深愛的人,表示他愛得越是深刻吧!「或許你正以自己的方式愛著她,但是你知道嗎?兩人要是無法在一起,就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鄢天祐霍地轉頭瞪她,他的事情不容別人來置喙。「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這個外人的確沒有資格批評或插手,更管不著你們之間的愛恨糾葛,只是你真的甘心讓她走,就這樣白白錯失你們的幸福嗎?」她瑟縮了一下,卻不放棄勸說︰「你去找她吧,不要再彼此折磨,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無論貧富、無論健康與否。」
駱瞳語重心長的說,即使他所愛的人並不是她,她仍衷心希望他幸福,只求她的成全能啟發他,但願她的美意能傳達到他心中。
駱瞳抬頭挺胸,踩著自信輕盈的腳步離去,可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傷心的淚水終于無聲地滑下,原來成全別人需要更大的勇氣。
「啪啦」一聲巨響,辦公桌上的東西被掃蕩一空。
鄢天祐的心情直跌落谷底,惱羞成怒的他只能藉由摔東西來舒緩不悅。
誰要駱瞳來多管閑事了?她膽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詞,說話完全不負責任,她可知道他需承擔面對的痛苦嗎?
這兩個月來,他一直苦苦壓抑自己的感情,強迫自己不能去想、不能後悔、不能沖動,駱瞳卻輕松道破他的矛盾與痛苦,他承受的煎熬好像是他自找的、是他自己活該!
追求幸福的權利?他有嗎?他真的可以嗎?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她」已經離開他了!
第十章
豪華賓士房車剛駛離鄢氏大樓,一名高大男子赫然竄了出來,不要命地擋在路中央,害得漢叔急忙踩煞車,如果他的反應慢一點的話,可能就要鬧出人命了。
松了一口氣,查看車廂後座的少爺無恙後,漢叔正欲下車罵人,想不到那名男人已然上前。
「鄢天祐,你給我下車,我要跟你說話。」男人不客氣地用力敲打後座車窗,並對著車內的人大聲叫喊。
縱然隔著玻璃窗,鄢天祐也可以感受到男人所發出的磅礡氣勢與蓄勢待發的怒濤,不過他毫無懼意,並且不悅地瞥了一眼窗外的男人。
他隨即認出這名男人就是那天在pub門外,表演了一幕英雄救美戲碼,然後帶走丁奕心的那名「驍勇善戰」的男人。
「少爺,你還是別下車,讓我去打發掉他。」漢叔認不出男人的身分,可是瞧他來勢洶洶,很不友善,不由得護主心切。
「不用,我會自己處理。」哼!居然找上門來。鄢天祐決定會一會他,且看這男人有多大的本領。
鄢天祐緩緩下車,還未站定,男子劈頭便是一句冷聲質問。「鄢天祐,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
雙手插入褲袋,鄢天祐好整以暇地背靠著車,不動聲色地打量男人。近距離與他打照面,真讓鄢天祐感到有股壓迫感。
這個得天獨厚,長相、體型、氣度、身手,樣樣都很優越的男人,讓鄢天祐自覺矮他一截,他自認輸得徹底,不得不對眼前這個男人中的男人心服口眼。
「與你這種不要命的男子漢相比,我應該不能算是男人吧!」痛處被人踐踏,鄢天祐緊繃著冷面,語帶挖苦地反擊。
棒著三步的距離,丁奕熙同樣趁機打量眼前的負心漢。
他的確長得俊美無儔、風流儒雅,很有富家子弟、公子哥兒的驕矜氣息,還有渾身帶刺的傲慢氣質,彰顯出一種陰柔與狂妄兼具的矛盾魅力。
他就是這點吸引女人吧,不過丁奕熙就是看他不順眼,總之,他不喜歡他。
「你知道怎樣才算得上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嗎?」丁奕熙用銳眸輕蔑他。
「閣下不是要來告訴我,自己正是那個典範吧!」同樣對對方壓根兒沒好感,鄢天祐不客氣地禮尚往來。
「一個真正的男人,不是徒有華麗的外表,也不是靠力氣去蠻干,而是擁有一顆堅強正直的心,以及堅韌不屈的意志,勇于克服困難,守護所愛的人。」丁奕熙鏗鏘有力地一字一句道來。
這根本就是針對他而來的發言,看來這個男人對他的「身體狀況」相當了解,被人看穿、模透的感覺令鄢天祐很不好受,更不想與之糾纏下去。「多謝閣下專程賜教,如果沒有別的事,恕我不奉陪。」
「等等。」瞧他意欲結束談話離去,丁奕熙忙不迭道出來意。「我想要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奕心?」
鄢天祐半眯眼,饒富興味地上下打量他。「你是以什麼身分提出質問?」
「我是以奕心最親愛的人提出質問。」丁奕熙昂首,回答得理直氣壯。
他那句「最親愛的人」刺痛鄢天祐的耳膜,痛楚直達心脾。「原來是想來替愛人討回公道、出一口氣。」
丁奕熙可不理會他的譏諷,只是執意要听他親口說明。「如果你真的愛奕心,為什麼要這樣傷她的心,令她痛苦?」
像他這種認真難纏的男人,不是隨便給他一個答案便可以打發掉,鄢天祐知道不能敷衍了事,唯有說真話。
「她離開我這種‘不定時炸彈’的身邊,不是會比較幸福嗎?」鄢天祐一派無所謂地聳肩自嘲。
「你以為奕心離開你以後,真能過得幸福嗎?」丁奕熙不會奢求他老老實實回答,不過這個答案尚能令他忍不揮拳的沖動。「我告訴你,奕心每天都以淚洗面,一天比一天消瘦,如果這就是你認為的幸福,那她過得很幸福。」
鄢天祐臉色一沉,想不到會听到丁奕心的近況,他內心翻涌,無法平靜。「只要給她一點時間,她很快便能忘記我,重新振作起來。」
「你以為累積了二十年的感情,可以輕易地一筆勾消嗎?你猜她需要多少時間來淡忘,二十年?還是四十年?抑或更久?」丁奕熙厲聲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