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在我床前哭了很久嗎?」他突然問。
嗄?她反應是莫名其妙的一愣。
「我好像一直听到哭聲。」那哭聲,惹得他心疼又心煩呵,想醒卻醒不過來,只好一直听一直听,听到心都擰了。
「啊,都被你听見啦?」晴子恍然,不好意思的用手拍拍臉。「我吵到你了嗎?我只是擔心你擔心到快死了,所以才忍不住一直哭……」
「晴子小姐不是才剛到沒多久嗎?」傅蘭齊沒說話,反倒一旁的歐敬听不下去了,出聲打斷了她。
暗蘭齊笑出聲,這一笑,還扯痛了傷口。
他當然知道哭的人絕不是晴子,他會這麼問,只是很無聊的想提醒她,她的演技真的很不到位,想不到他家這位中年男子竟忍不住出來損人,哈,真的好好笑。
「歐敬——」
「是,少爺。」
「那丫頭沒事吧?一點也沒傷著吧?」
「報告少爺,只是眼楮腫得像核桃一樣大而已。」
暗蘭齊眸光一黯。「她人呢?」
這麼擔心他的傷,哭到眼楮都腫了,卻不能在旁邊守著他,此刻的她搞不好躲在哪里偷哭呢。
「醫生宣布少爺月兌離危險觀察期後,就和警方去做筆錄了,我也是跟著去才剛回來……她好像看見晴子小姐就說要先走了,我也不好攔她。」畢竟晴子小姐是少爺名正言順的女人。
丙然是這樣,的確像是她巫美艾會做的事。
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身邊有女人,就自動自發乖乖的退到一旁去,對李希恩是那樣,對他也是這樣,果真是笨到無可救藥了。
「你們兩個在說誰呢?哪個女人?」一旁被無視半天的喬山晴子出聲了,就算她是個名門千金,修養好到可以氣死也不亂丟東西亂吼人,但這兩個人未免太無視她了吧?「是剛剛被我趕出去的那個女人嗎?她到底是誰?為什麼她一直說要等到你醒才走?」
聞言,傅蘭齊沈了眼,一絲極危險的氣息在他眸底閃過。
可他沒理她,繼續跟歐敬說話。「多派幾個人跟好她,她到哪里都給我跟好,不可以再出任何差錯。」
「已經派去了,少爺。」歐敬極刻意的壓低嗓音道︰「法國警方也已經在今天早上收押了兩名董事,香港警方這邊也把那天行凶的人抓進了看守所,還有,警方今早也在兩名董事口中問到了有關巫小姐和真一少爺的事……」
暗蘭齊細細听著,听完之後眯了眼,驀地低咒一聲。
「現在外面有很多媒體吧?」
「是,少爺。」通常有晴子小姐的地方,就一定會跟著一大票的媒體記者,幾乎成了定律。
「去幫我宣布一下,我和晴子的婚約即刻取消。」這一句,傅蘭齊說話的音量足以讓一旁的喬山晴子听得很清楚。
「什麼?」這回,喬山晴子終是忍不住提高了嗓音,完全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個剛剛才從鬼門關走一圈回來的男人。「你腦子又摔壞了嗎?半個月前你突然莫名其妙向媒體宣布了我們的婚期,婚紗照拍了、飯店也訂了,所有的東西都在進行中,你現在卻要取消婚禮?」
「是。」
真是太過分了!她喬山晴子的家世雖比不上葛林若財團上百年的輝煌貴族血統,但在日本也是一等一的財團,這個傅蘭齊會不會太小看了她?
「你忘了你是為什麼要跟我訂婚的嗎?」氣不過,她忍不住又補了一句。「我們是各取所需!」
暗蘭齊輕哼了一聲。「沒錯,我們是各取所需,所以當初說好只是訂婚,並不會真的有婚禮,不是嗎?」
「是沒錯,可是這一次不是你自己說要跟我結婚的嗎?明明是你……你恢復記憶了?」喬山晴子愕然的望住他。
她非常明白,這一次他會突然宣布跟她的婚期是因為他「突然失憶」,以為他們兩個是因為相愛才訂婚的……至少,她知道的是這樣。
其實,在她知道他主動宣布要跟她結婚時,真的很開心,傅蘭齊是男人中的男人,家世更是上上之選,對女人也是溫柔體貼——在今天以前是這樣,所以,沒道理她會不喜歡他,如果她喬山晴子的宿命就是企業聯姻,那麼,傅蘭齊絕對是她最完美的選擇。
「是啊,我恢復記憶了。」傅蘭齊有點抱歉的看著她。事實上,他利用了她,如果她真的因此而受了傷害,他責無旁貸,但,他卻一點都無法容忍她以他未婚妻的身分把那個女人給趕走了。
真是令人氣悶呵。
想到那笨女人會偷偷躲起來一直哭,他就很想把眼前這個女人給掐死……
「我很抱歉,晴子小姐,如果你因此要與葛林若財團斷絕關系,告訴你父親一聲,我絕對配合。」
喬山晴子愣愣地看著他。
必于這樣重大的事,她不可能擅自替父親決定,何況,拿錢投資喬山建設的人是他,他只不過是希望借重日本喬山建設的技術與建築界的名聲而已。
「不能再等一些時候嗎?一定要現在公布這件事?傅蘭齊,就算你想解除婚約也不必做得這麼難看吧?婚禮可以宣布順延,反正你也受傷了,不可能在半個月後跟我舉行婚禮不是嗎?就不能再等一些時候——」
「你知道你哥哥真一最近不斷的跟地下錢莊借錢,然後一直在跟特定人收購葛林若財團的股票嗎?」傅蘭齊突然打斷她。
「什麼?」地下錢莊?
「不只如此,他還聯合了我家兩名董事的股份,打算在下一次董事會里取得葛林若財團的經營權。」其實,他從來沒想過喬山真一會涉及其中,這一切也是在他宣布和晴子的婚事之後,他的動作突然轉為台面化才被警調發現的。
「以上我說的那些,老實說,我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在你或是你父親的面子上放他一馬,畢竟那小子年輕不懂事,我也不會跟他太計較,但,他這一次做了一件我絕不可能原諒的事……所以,很抱歉,晴子,這件事不能拖延,因為他所犯下的錯,就算我讓他傾家蕩產也不為過。」
喬山真一,那小子,竟然告訴那兩名被他逼急了的董事,巫美艾是他喜歡的女人,害巫美艾差一點被抓去當人質,又害他被刺了一刀……
同一個女人,要這樣被他嚇兩次,而且是在短短一個月內嚇兩次,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吧?如果她不愛他的話。
可,那女人愛他,他被傷一次,她可能要痛十回、哭十回。
這筆帳,他怎麼能不算?
第10章(1)
午後的光影,最寧靜迷人。
尤其在山里的午後,連池塘里的鴨子都不會跑出來戲水,只听得到風吹過竹子的聲音,或者是葉子飄落到地上的窸窣聲。
當全世界的人事物都消失,只听得見風聲雨聲落葉聲時,就會分外思念起某個人,濃濃的眷戀糾纏在風里,隨著光影越拉越長。
巫美艾回到台灣便遞了辭呈,背著背包,決定放逐自己,她跑到山里住,每天與星光湖影為伍,听蟲鳴鳥叫,享受人生,不上網、不看報、不听廣播,想當自己不是現代人,很努力當個古代人,天塌下來也不干她的事,但腦海里總是浮現一個高大英俊的身影,是那個光是一個眼神都會教她動情動心的傅蘭齊。
愛一個人可以多麼快呢?
遇見他,她才知道愛一個人多深跟相識的時間一點關系也沒有,她愛他,愛到骨子里去了,怕怎麼刨也刨不掉。
「是一見鐘情。」民宿的老板娘對她說著。「就一眼,終身便要愛著,忘不掉,本以為只是一時激情,就這樣遺憾了大半生,轉了一圈又回來,再遇見,就不顧一切的投入對方的懷抱,天塌了也絕不管的去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