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需要多大的決心啊!
「你的意思是說,我罵她,錯了?」展可柔砰的一聲,一掌拍在桌上,脆弱的玻璃表面頓時搖搖晃晃。
「是的!」
她怒瞪著他,澄亮的美眸隱含著陣陣殺氣,凶狠的目光就像要將他生吞入月復。
突然,她動了。
他不由自主地渾身戒備,就在他以為她將對他采取暴力手段時,情況頓時起了變化。
展可柔雙肩一垮,像只斗敗的蟋蟀似的垂頭喪氣,「我不是故意要罵她的,真的不是……」
嚇死人了!這小表連要懺悔也這麼怪。
不過,還好她肯認錯,怎麼說也算是孺子可敦!
他頗感欣慰,溫柔地將她按進懷中,低柔地安撫道︰「你也是心疼她,才會忍不住口出惡言,相信她會明白的。」
從小女生平日對汽水瓶小姐的形容,他感覺得出來,她應該是個善體人意的好女孩。
「不會的。」她在他懷里搖頭,結結實實的摩擦,引起他下月復一陣騷動——
他突然覺得,他還是別抱著她會比較好,他迅速地思考著如何不著痕跡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我說了很多難听的話,我想她一定不想原諒我的。」她心里難過,下意識地想尋求一些支持,便不自覺地伸出手緊緊環住他的腰際。
斑煜軒心下哀號——完了!
「我想只要你……誠心地道歉……她會原諒你的……」他冒著冷汗,試圖不著痕跡地拉開她的手,怎料她竟抱得更緊,一顆小頭顱搖得跟波浪鼓似的。
「不要!我沒有臉去道歉。」
斑煜軒咬了咬牙,安撫道︰「沒關系……那我去好了……我去幫你道歉。」
只要她能快點松手,他發誓,他什麼都願意做!
「真的嗎?」她開心得仰首,環在他腰際的手勁略減。
「真的……」真的快不行了。
他趁勢俏俏地拉開她的縴手,稍稍地退開了些。
「你的臉好紅,你怎麼了?」她天真無邪地模模他的臉。
「我想上廁所。」他迅速地說完,以跑百米的速度沖進廁所,留下展可柔一臉的不明所以。
真有那麼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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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星期後「想不起來」咖啡屋
斑煜軒照著展可柔所給的地址,找到了這家位在馬路旁邊的小木屋。
晈潔的月空下,陣陣的咖啡香,該是個美好的夜,但此刻的他,只想嘆氣!
唉——明明把人家罵得體無完膚的是那個沒有擔當的小女生,為什麼他非得代替她來登門道歉?
敝只怪他當日太過失算,居然在情急之下,貿然地攬下這樁莫名其妙的苦差事,教他這會兒想推都推不掉。
回憶起當日的情況,說得漂亮點兒,他是「一時給豬油蒙了心」,才會說出那種話;要是說得難听點兒,就叫作「不慎讓精蟲上了腦」,誤在血氣方剛。
總之,都是「神智不清」。
而這小女生,竟也硬逼迫他履行那天的承諾,嚴格來說,他當時算是「暫時喪失行為能力」,在法律上,他所做的任何承諾都是無效的。
不過展可柔最強的必殺絕招就是——蠻不講理!
所以任憑他死賴活賴了半個月,什麼五花八門的爛借口都用盡了,卻還是避不了今天這一劫。
待會兒,他到底該怎麼開口才好?
真傷腦筋。
斑煜軒望著眼前清雅閑靜的小木屋,它坐落在五光十色的台北市區街頭,非常地好找,因為夠特別,所以格外地吸引人的目光。
原木招牌上,刻劃著咖啡屋別出心裁的店名。
一個很好記住,卻也容易遺忘的名字,但在肯定已經忘記的同時,卻又能突然地想起,因為它就叫——想不起來!
真有趣!
好棒的巧思,不曉得是誰想出來的?
他推開拉門,門上的鈴鐺響起,鈴聲清脆好听。
美麗的女服務生迎面而來,漾著一臉的淺笑,「先生,一位嗎?」
「對。」他回答。
服務生領著他來到一個靠窗的座位,並遞給他一份菜單。
「我要一杯卡布奇諾。」他將菜單還給了女服務生。
「好。」女服務收起菜單,準備離去。
「小姐,等一下。」他喚住了女服務生。
「還有什麼需要嗎?」她禮貌地詢問。
「請問你們這里有一個外號叫……」他躊躇了一下,「汽水瓶的小姐嗎?」
懊死!他竟然忘了問小女生,汽水瓶小姐的「真名實姓」。
女服務生抿抿唇,感覺像在忍笑,幾秒後,她勉強止住笑意,問道︰「請問你找……汽水瓶小姐,有什麼事嗎?」
「我是展可柔的朋友,想跟汽水瓶小姐談談有關可柔的事,請問方不方便?」
女服務生隱忍在唇邊的笑,讓他感到十分羞慚,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永遠都不要再出來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會把那顆姓展名可柔的小標蛋,先狠狠地塞進地洞再說。
「好的。」女服務生微笑地頷首,「我待會兒請她親自送咖啡過來給你,你們再慢慢談。」
「麻煩你了!」他朝服務生點點頭。
片刻後,香醇的卡布奇諾上了桌,但來送咖啡的,仍是之前的女服務生。
怎麼回事?莫非汽水瓶小姐不在?還是……
女服務生一眼看穿了他的疑慮,她道︰「汽水瓶就是小女子我本人。」
「你就是汽水瓶?」難怪她剛剛一直在偷笑。
綽號「汽水瓶」的女孩笑著點頭,「因為這家店是我表姊開的,而我只是在這里打工而已,所以我得先跟表姊報備一下,才好過來跟你閑磕牙,不然說不過去。」
「那請問你的真名實姓是?」總不好一直叫人家「汽水瓶」小姐吧?
「敝姓紀,紀雪隻,字部的紀,雪花紛飛的雪,隻果的隻。」她示意他往後頭看,那頭有個長方型的櫃台,櫃台里站著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女孩,笑容滿面的。「至于後邊那個笑得很白痴的是我表姊,她姓許,叫恬恬。」
斑煜軒朝許恬恬揚揚手,算是打過招呼,那端回應給他的是一個燦爛到不行的笑容。
他有些受寵若驚。
「你表姊她很……熱情。」
「是呀!她一向好客。」紀雪隻含蓄地道,另一端的許恬恬則拚命地跟她打Pass。
好啦、好啦。她以唇形無聲地回答表姊。
兩人你來我往的交流太過明顯,連高煜軒也發覺到她們之間的「暗潮洶涌」。
「怎麼了?」他問。
「沒什麼!」紀雪隻笑笑地擺出專業推銷員的架式。「我表姊要我告訴你,今天的藍莓派和起士蛋糕都不錯,如果你不喜歡吃甜食的話,我們的鮪魚松餅也很棒。」
斑煜軒是內行人,听她這麼說,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實我個人還挺喜歡吃甜食的,可是鮪魚松餅听起來也很不錯!」他佯裝猶豫,遂道︰「干脆都來一份好了。」
「你真是個好人!」
「好說。」他拱拱手。
紀雪隻朝櫃台的方向,作了一個「OK」的手勢。
得償所願的女掌櫃樂得手舞足蹈地「飄」進廚房。
紀雪隻羞愧地低下頭,「讓你看笑話了。」
「不會!」他不以為意地笑道︰「其實老板娘她人還蠻有趣的。」
「是呀!她只是比較愛錢一點而已。」她小小聲地道,生怕被耳尖的表姊听到。
「對了,你說你是可柔的朋友,有事想找我談,到底是什麼事情呢?」她切入正題。
「事情是這樣的,因為可柔說她前些日子,跟你之間有一些思……摩擦,她當時人在氣頭上,說了很多不應該說的話,事後她感到十分抱歉,所以要我來向你表達她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