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啦!李公子……我听見小姐在澡堂喊救命嘛!沖過去的時候……就看見、看見小姐在你身上……你當下……什麼都沒穿……」
「咳!」李馭重重咳了一聲,拜托不要再解釋了,真是越描越黑。
蔚兒有晨浴的習慣,澡堂中的水是為她準備的,她在一旁尷尬的說不上話,房內只听見小蠻不斷解釋。「你不要不好意思,我剛剛什麼都沒看見啦!再說我小蠻什麼沒見過?我可是從小就跟我哥哥們打成一片的耶,這真的沒什麼啦!」
小蠻不斷想要找話題化解尷尬,但卻說得李馭心頭直犯嘀咕,自己還真沒被姑娘家這樣「安慰」過,他無奈地拿著藥酒往身上擦,此時一名老婦人端著一碗湯藥進來,他一抬頭,又是一張努力忍著笑的臉。
唉!今天真是不走運。
「嗯……李公子,還疼嗎?」一旁蔚兒紅著臉看著李馭。
「不會。」
不會才怪。
李馭懊惱的緊,蔚兒這樣的好女孩子家,怎奈自己偏偏留下這樣「不堪」的印象,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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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一樣一聲重重的嘆息,人在京城的李敬德,已經幾天都沒睡好了,他不斷派探子打探,卻怎麼都沒有麼兒的消息,如果李馭落在突厥手中,也應該會被當人質、放出風聲才是,可是現在音訊全無、下落不明,李敬德一顆心緊緊揪著,掩飾不住自己連日來的憂慮。
而遠方的李馭這些天也是輾轉難眠,不停思索著該怎麼跟長安的家人聯系?他一邊擦著藥酒,一邊思量著,此時听到敲門聲,李馭趕忙穿上衣。
「李公子,你好些了嗎?你離家好幾天了,要不要我派人去通報一聲,免得你家人擔心。」
「蔚兒姑娘真是細心,只是……」李馭想到,既不能要她向自己的軍營通報,更不能向父親聯系,畢竟蔚兒的父親是突厥人,而且現在狀況未明。
「姑娘費心了,不過家父不住在這。對了,我待在房里很久了,如果蔚兒姑娘方便,能否帶我到附近走走?」
李馭很快轉移了話題,他要蔚兒為他帶路,好讓自己看看附近的情況。
蔚兒點了點頭。「你應該也悶的慌了,那我帶你去散散心吧!」
不久,蔚兒牽來兩匹馬,李馭一眼就認出這些都是上等的馬匹,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擁有的。
「呼!」
李馭一躍而上,此時蔚兒心中也是一驚,因為一般人是不會有這樣敏捷的身手的。
風和日麗、雲淡風輕,兩匹馬並肩而行,來到上回李馭練劍的高原上,不過這次有些不一樣,有蔚兒相伴,他感覺心中充斥著莫名的舒坦。
「蔚兒姑娘,你知道武結山位在哪個方向嗎?」
「武結山……應是那個方向。」蔚兒伸手朝遠方指了指。「不過離這里很遠,你住在那邊嗎?」
「嗯。」李馭含糊帶過,那里其實是營地所在。
「你怎會跑這麼遠?」蔚兒有些不解。
「那天我打獵時可能誤入突厥禁區,為了躲避追擊,所以情急之下,騎著馬亂跑。」李馭趕忙找了理由。
「唉!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很久了,真希望有一天兩族人可以和睦相處。」
「你也這麼想嗎?」
「我救過很多人,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幸運,能夠安然無恙。但是我始終覺得,只要漢族、突厥都能放下仇視的心態,其實是可以互蒙其利的。」
「我也這麼想,不只是突厥,其實五胡本一家,如果天下人皆能看破,如此一來,不但百姓能免于征戰,更能學習彼此的長處,不是很好嗎?」
李馭說著這番話時,自然流露出廣闊的胸襟、深遠的見解,讓蔚兒怔怔的看著他,這也是她的心底話,但是一直沒有人可以和她深談。
自從那晚共賞明月後,兩人對彼此都有不一樣的感覺,今天這般聊著天,更讓兩人互相吸引,似乎找到了知音。
「李公子,你的見解不凡,感覺不像一般人家……啊!我的絲巾!」
斑原上突然刮起一陣風,蔚兒懷中的絲巾隨風飛起。「糟糕,這是我娘繡給我的!」蔚兒一慌,想也不想就策馬追著絲巾跑。
「蔚兒,危險,讓我來!」
李馭听見是蔚兒的娘留下的東西,知道這對蔚兒的重要性,一拉馬韁,不假思索地大轉身往絲巾方向奔去。
奔馳中,李馭伸手順勢折下一節樹枝,一夾馬肚,追上了隨風飄蕩的絲巾。
「李公子,不要太冒險!」
蔚兒在後方大聲喊著,緊張不已,她沒料到李馭會這樣不顧一切地替幫自己。
但見李馭一手拉著馬韁,躬起身子半蹲在馬背上,舉起樹枝,朝隨風四飛的絲巾伸去。
挑、回,收!
樹枝勾上了絲巾,李馭用了幾個招式將絲巾取回,沒想到劍術還可以用在這種地方,只見他欣喜地拿著到手的絲巾奔回。
李馭的好身手和不假思索地為自己取回失物,讓蔚兒看得雙頰泛上緋紅,甜甜笑開。
李馭心中也是一陣莞爾,自己會這樣想都不想的就為一個女孩子出手,還是第一次。
不過這回,他打算藉此表達心中情意,只見他毫不猶豫地拉起了蔚兒的手,見她怯生生的模樣,便攤開了她的手指,將絲巾放上。
「物歸原主。」
蔚兒的手被他這般握著,原打算快快抽回,卻也不自覺遲疑了一會,最後終究沒有拒絕,讓李馭的大掌包覆著自己的小手。
「謝謝。」她露出恬靜的一笑。
在交給蔚兒絲巾時,李馭瞥見絲巾一角繡了幾個字,不過他沒看清楚,只見到其中一個「史」字,隨即就被蔚兒的笑容深深吸引。
「李公子,你的身手真是好,剛剛那些好像是劍術的招式。」
「你也懂劍術嗎?」
「不,我不懂,只是看過。」
李馭見到蔚兒的神情,知道她想學,便說道︰「沒關系,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我的劍法可是我爹親自教我的!」
「真的嗎?你願意教我嗎?」蔚兒笑開,她會射箭、會騎馬,但就是不會漢人的武術,她一直很想學,卻苦無機會。
李馭折下另一枝樹枝,交給蔚兒。
「現在身邊沒有劍,就先用這個頂著吧。」
「用樹枝就可以了嗎?」
「只要貫通其中的道理,無論什麼東西都可以用來防身御敵。」李馭看了看蔚兒。「只是你並不用上戰場,為什麼想學劍呢?」
「防不肖之徒啊!」蔚兒淘氣的說著,還一邊看向李馭,分明就是在調侃他澡堂的事。
「好,就讓不肖之徒好好教教你,你最好盡快學會,要不下回我可來真的。」李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過心底……倒有幾分認真。「看我這樣做。」
只見他直挺腰,伸直右手臂刺出樹枝,一旁的蔚兒也跟著依樣畫葫蘆。
「不對,這樣手臂太僵直,遇敵會來不及反應,來!你應該要這樣做。」
李馭走到蔚兒身後,輕輕舉起她的柔荑,專心地解釋動作,他的氣息在她身後蔓延開,蔚兒感受著,知道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一如她的心。
「這套劍法著重靈巧,你看著,如果對方從這邊攻入時,你便可以這樣回劍擋下。」
李馭拉著她的手比劃,原是認真解釋著,漸漸地也有些分心,她的臉龐是這樣靠近自己,他不時悄悄看著,看著她精細的五官,不覺入迷。
天邊浮現絢爛彩霞,兩人從午時練到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