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洛英訝異地問︰「啊?你們在那里也有飯店?!」
「是啊!拉斯維加斯整體發展得很不錯,整個賭城經營成適合各階層前來放松游樂的大樂園。」
蘇如霏一邊說,就見到霍洛英拼命點頭。
「對、對!不說別的,光是機器設備就先進到嚇死人,賭場燈光明亮、每個工作人員都訓練有素,不賭博的還可以看秀,大家規規矩矩,沒人搗亂,飯店也舒服極了,是我也想多待幾天。」霍洛英此刻說的認真,兩眼閃著光亮。「我老爸說,澳門一定也要有這一天!」
難得這小子會說上幾句人話,不過霍老爺可沒因此眉開眼笑。「唉!我老了,手上的事業只能寄望下一代,不過照這小子的資質,我看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老頭,我在你眼中就這麼沒用?」霍洛英換上慣用的稱謂,回到兩人吵了多時的話題。
「活了二十三年,你學會了什麼?」霍老爺不管有沒有外人在,訓起人來了。「要你念書,跟要你小命一樣,書不念,肚子沒東西,跟人家談什麼改變未來?」
霍洛英還沒反駁,又被老爸將了一軍。「很會帶人是不是?這些人會教你怎麼經營新式賭場嗎?還是幫你跳上空秀?」
站在兩排的兄弟個個目光相望,不知該笑還是該哭,霍洛英被說到心煩意亂,啞口無言,朝著他們喊道︰「統統出去!一群——」
「飯桶」兩個字他收回,手下是飯桶的話,那他這個帶人的頭頭是什麼?
蘇如霏看出霍洛英眼中的焦急和落寞,她知道他想改變,卻不知從何下手。
一旁的霍老爺聲音也緩了下來,垂下眼緩緩說道︰「算了,這也不能全怪這小子,我給他的環境就是這樣,從小他就是在刀來拳往的日子中長大,能懂什麼?」
由于霍家特殊的家世背景,霍老爺不得不讓霍洛英從小身邊就是跟上一堆人,雖然霍洛英自幼聰明,腦筋轉得快,但在這樣的環境中,什麼讀書進修對他來說不會是第一位。
那句「他能懂什麼」的話可激怒了這位霍家大少爺。
「我就什麼都不懂?」
「不懂就不懂,沒什麼好不承認,不懂就學,你老子我不也闖出一片天?」
「那是你那個年代。」
「沒有屬于你的年代嗎?」
「我……」
在霍洛英心中,爸爸能夠成為今日賭國大亨,與澳門賭王等人共掌澳門命脈,走過過往的榮耀,其實很值得他敬佩。心高氣傲的他嘴上雖不肯承認,然而心中其實也很彷徨,未來會不會有屬于自己的年代?
「我什麼我?眼前不就有一位現成的老師嗎?老頭的話你不听,這年輕小泵娘的話你就給我多斟酌,好好招待人家!」
霍老爺看了這混小子二十三年,霍洛英眼神一動,他就知道這小子心頭上又閃過什麼念頭,見他難得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眼楮眨也不眨地就是不往其他地方看,就知道這家伙打什麼主意。
也好,這蘇小姐可是達頓公爵教出的千金,看來落落大方、沉穩能干,這小子要是追上她,算他上輩子積德。
霍老爺心中暗忖,霍洛英看著蘇如霏好一會不說話。
「怎麼?啞巴啦?」霍老爺調侃地說著。
霍洛英一反常態,好半天才說句話。「蘇……蘇小姐你好,我叫霍洛英……」
「我知道啊!我問過你了。」
「啊……對,落英繽紛嘛!我是說,這幾天……不知道你能不能多住在這里幾天,我想問問……嗯,想請問一些飯店經營的新觀念,咳!」
實在受不了自己竟然會有結巴的「糗樣」,霍洛英重重地咳了一聲,暗自慶幸剛剛把那批人趕了出去。
蘇如霏淺淺地笑了笑,沒有回答但點了點頭,霍洛英只覺得自己又掉入了這迷人的漩渦中,這樣的微笑,如果能看一輩子,那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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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蘇小姐你在不在啊?」
一大早,霍洛英拎著豆漿、油條,就在蘇如霏房門外探頭探腦。
蘇如霏緩緩開了門,看見霍洛英精神奕奕地站在門外,活力十足的樣子。「這是……」
「怕你吃不慣西式早點,特別幫你買來的。」
「這怎麼好意思,我已經住了你們的總統套房,還要你幫我買早餐。」
「干嘛客氣,你不住也沒人住。」霍洛英語氣有些緩和下來,近來賭業一落千丈,飯店也沒人住了。「今天想要請教你一些問題。」
「喔!那進來吧!」
蘇如霏坐上房內的沙發,只見霍洛英忙著翻開隨身的背包。「嗯!筆記本。」
「你要……」
「做筆記啊!」
她一臉驚奇地反問︰「這麼認真?」
「當然!不然這葡門帝國可要變關門帝國了。」
霍洛英正說著,手機便響起。
「對不起喔!等我一下。」他拿著電話走到一旁。「……我昨天都安排好了,不用擔心……那邊也打點好了,每個月他們該收的都收了,不會那麼不上道……好了,可以動手了,有問題再跟我回報。」
蘇如霏在一旁靜靜地觀察他,從他話語當中可以听出來,應該是在處理一些「道上」的事,只見霍洛英臉上的表情少了笑容,多了份嚴肅,這時的他看不出只有二十三歲,反倒像個成熟的大哥在指揮手下做事。
「交代好了,我們開始吧!」
霍洛英坐回沙發,蘇如霏笑道︰「我可以先問一下,你的家庭背景嗎?」
這樣的霍洛英引起她的好奇,她來澳門之前,雖然大約知道霍家在澳門賭業的地位,不過見到霍洛英之後,她更想要深入了解。
「你想知道嗎?好啊好啊!」得到美女這般的注意,霍洛英笑得開懷。「從哪說起好呢?」
「就說說賭業吧!」
霍洛英什麼不熟,澳門大小賭事他最知道,他面露喜色地要開口解說,沒想到第一句話就是——
「我什麼賭都不踫。」
蘇如霏瞪大眼問道︰「你說什麼?」
「我不賭。」
「你不是賭國大老的兒子?」
「是啊!我懂賭,但是一局也不踫。」
霍洛英雖然說得輕松,但蘇如霏注意到他眼底的一絲嚴肅,她心中開始有底,眼前這「小表」,應該有他自己的兩把刷子。
「十賭九輸,只有莊家會贏。」霍洛英認真地說。「所以我只做莊家。」
「聰明。」一個身邊盡是賭場的年輕人會說這樣的話,蘇如霏夸贊之語月兌口而出。
受到夸獎的霍洛英沒有大喜,只是有些落寞的說道︰「聰明沒用,要有天時地利,澳門現在正走入死胡同,我需要的是機會。」
此刻霍洛英沉穩的模樣,讓蘇如霏一時看得入迷,在她面前,他露出最純真的自己,談到未來,他又有深謀遠慮的一面。
很特別的一個人……讓蘇如霏忍不住想多了解他一些。
「你剛剛接的電話是?」
「沒什麼,處理一些小事。」霍洛英看了看她。「好吧!不瞞你說,這種道上恩怨天天都有,尤其我這種人,更難以抽身。」
「怎麼說?」
「因為我老爸姓霍,澳門的賭牌只有我們和何伯伯合資的公司有,有了獨佔的權利,自然也就少不了恩怨。」
賭牌指的是「賭場經營牌照」,蘇如霏想了想說道︰「澳門的賭牌只發給一間公司,是好是壞最近有不少討論。」
澳門自從四百年前博彩合法化後,這期間賭場經營權經歷過三次更迭,最後一次即由澳門賭王何家與其他三位朋友合資的博彩娛樂公司標得,在與葡澳政府簽訂年餉三百二十萬澳門幣專營合約後,即掌握整個賭國大業四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