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凌薺霆握起拳,狠狠地撐起身體,一顆心冷卻。他看了她一眼,倏地起身,將上衣披上肩。「你走吧!」
舒珆晴緊抓著裹在身上的棉被,看著凌薺霆的背影,良久,他不發一語,房內空氣凝結。
舒珆晴抿著雙唇,臉頰上的火紅尚未褪卻,她用被褥裹著身,雙腳緩緩踏上地面。
凌薺霆沒有回頭,但牆邊一整排潔淨的酒櫃玻璃,已映出舒珆晴的一舉一動,他看見她低撿起衣裳,然後背對著他,一件件穿上。
凌薺霆想要閉上眼,卻無法將這一幕忘記,他不是沒見過女人,只要他點頭,夜夜都有美人投懷送抱,他可以盡情在她們身上尋求歡愉。但他知道,唯有帶著感情的交融,才會真正滿足彼此的需求和情感。
舒珆晴穿上了衣服就要離開,凌薺霆知道她的倔強,也知道她面對的困境。
「支票帶走。」他面無表情說道。
舒珆晴停下腳步,盡避心里有多麼不願收下他的施舍,卻又痛恨自己無法不接受,她躊躇猶疑,遲遲不願伸出手。
凌薺霆走了過來,抽起支票,狂傲地看著她。「拿著,這不會是唯一的一次,你最好習慣。」
他恨自己必須要用這種方式留住一個女人,舒珆晴則恨自己不得不接受這種屈辱。
她拿起支票忍著淚離開,凌薺霆走回沙發,點起一支支雪茄,坐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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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疲憊不堪的身心,舒珆晴急著趕回醫院,卻驚見醫護人員正在移動父親。
「你們做什麼?」
「舒小姐,不好意思,您父親必須移到普通病房。」
「他現在病的這麼重,你們還要把他送到普通病房,你們有沒有醫德呀?」舒珆晴激動地說著。
「您的醫療費已經積欠很久了,我們愛莫能助。」
看見護理長一張冰冷的臉,舒珆晴更加確定這世上要不被人欺侮,就必定要有錢有地位。
「剛剛我已經在櫃台繳清了所有費用,還有我會請一個專職看護照顧我爸爸,以後請你們不要亂動他。」
「已經繳清了費用?」護理長有些疑惑,舒珆晴積欠醫藥費許久,每次見到她總是愁眉苦臉,怎麼今天轉變這麼大,竟然能將錢全部繳清?
舒珆晴看見對方臉上的疑問,不由地自我防衛起來,別人沒有質疑她的金錢來源,自己卻抬起頭驕傲地辯解︰「我是一位執業律師,前陣子案件太多忙于工作,才延誤繳費,不是付不起,這樣明白了嗎?」
護理長領著護士離開後,舒珆晴跌坐在房間椅子上,爸爸昏睡著,沒有開口問錢怎麼來的,舒珆晴卻不由自主地微微發抖,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幕幕情景。
凌薺霆最後為何什麼都沒做就讓她離開?他的眼神為何那樣懾人心魄?他這麼做是為什麼?接下來他想怎麼樣?
舒珆晴無力地靠著椅子,看著點滴瓶一滴滴滴下藥水,一夜未合眼。
雖然暫時解決了燃眉之急,但龐大的債務以及醫療費,仍逼得她一刻也停不下腳步。
然而不管她多努力工作,利滾利的金額仍讓她透不過氣,人前她扮演著一個人人稱羨的有為律師,人後卻日日為錢奔波,舒珆晴為好不容易爭取到的身分地位而傷神辛勞。
舒珆晴翻出一年前她從世亞帶出來的資料,開始仔細研究著,不管是為報復凌薺霆還是打響自己的名聲,她準備拿世亞開發的大小堡程開刀。
辦公室里,舒珆晴對著助理說︰「去找出這附近的居民,問他們世亞的動工是否讓周遭環境受到污染。」
「還有這件,去查查世亞拆掉的舊建築是不是該列為受保護的古跡。」舒珆晴喝了一口水,繼續翻著檔案。「另外這件工程,去查一下發包時是不是牽扯到官方的利益輸送。」
舒珆晴翻著一個個資料夾,最後抬起頭向助理說道︰「找到有問題為止。」
「律師,你怎麼會有這麼詳細的資料?」
「不用問這麼多,照做就對了。」
「是……」助理見舒珆晴鐵著一張臉,知道不能再多問,趕忙帶著資料離開。
無論是土地開發還是重大工程案,多多少少都會牽涉到環保或利益輸送問題,舒珆晴拿著這些內部資料,打算緊咬著世亞不放,讓凌薺霆加諸在她身上的種種屈辱,一一付出代價。
世亞大樓,凌薺霆的外套端放在西裝架上。
他開啟了瓖在牆角的嵌燈,兩道光束立刻投映在一座琉璃雕飾上,凌薺霆靜靜欣賞著,身後的秘書沒有發出聲音,靜靜地等。
他的眼神就如同這兩道光束,讓人無法猜透是冷冽還是灼熱,也不知道他下一步的舉動。
「再說一次委任律師的名字。」
「舒珆晴,就是您以前的女朋……嗯,我是說……是以前世亞那位員工。」凌薺霆的聲音听不出一絲起伏,秘書不知該說些什麼,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凌先生,其實您也不用太擔心,這種小事很好解決,我們有強大的律師團,還有……」
「該怎麼做我心里有數。」
「是……」
秘書關上了門離開,凌薺霆雙眼仍停留在眼前的琉璃上,這琉璃是那樣晶瑩剔透,那樣迷人,就像當初的舒珆晴……而現在,她的心卻也如琉璃般堅硬。
數周後,世亞陸續接到通知,無論是工程案附近居民提出的環境污染告訴,還是有人指稱世亞涉嫌以不法手段收購土地等,背後都有舒珆晴的影子。
這天,安妮拿著一疊資料進入凌薺霆辦公室。
「凌薺霆,這種女人真可怕。」安妮指著她搜集到的資料說︰「還好你當初沒有和她繼續交往,她真是居心叵測。」
凌薺霆知道安妮說的是舒珆晴,頭並沒有抬起。「有關舒珆晴的事,你不用過問。」
安妮听了這話,臉色相當難看,一年過去了,舒珆晴離開了這麼久,凌薺霆仍然沒有對她付出情感,甚且……比以往更冷漠,似乎連朋友都沒得做。
「這樣的女人不要再想了。」安妮說到「這樣的女人」時,帶著鄙視的語氣。
卻見凌薺霆眉心一攏。「什麼樣的女人可怕、居心叵測,我自然會分辨。」
「薺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安妮發現他似乎話中有話。
「沒什麼意思。」
「你的話越來越少,對我的態度也越來越差,難道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嗎?」
安妮語氣雖然不好,不過凌薺霆卻更加冷漠的回答︰「我的脾氣就是這樣,你不習慣我也不勉強。」
安妮知道再這樣談下去也沒有結果,拿著資料氣呼呼的離開,不過心底卻閃過一絲不安。
當年她的所作所為,凌薺霆會發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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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珆晴對世亞的舉動一天天擴大,無論是已經完工的工程,還是正在開發的土地,舒珆晴都不放過,一有機會便不斷找世亞麻煩,凌薺霆為此得經常以負責人的身分出庭說明。
法庭上,凌薺霆見到她犀利的言詞,不帶情感的種種指控,時常沉默不語,這與他認識的舒珆晴相差很多,是什麼讓她變得如此偏激?
「我代表該里居民向世亞請求賠償,因為他們的施工,使得路面地基下陷,嚴重影響居住安危。」
舒珆晴咄咄逼人地說著,凌薺霆的律師團正要拿出一大疊資料說明時,只見凌薺霆在他們身邊交代了幾句話,頓時律師們個個面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