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妳,我和我哥的名字可都大有來頭,我哥貝霆、我是貝鈞,合起來就是雷霆萬鈞,妳再不長眼的亂叫一通,小心我真的開扁。」
言薇葳听完這番帶著怒意的話,只是挑了一下眉,沒有任何反應。
貝鈞則自顧自地繼續講︰「我哥好歹也是個生物學教授,我小時候測出的智商可把老師嚇得半死,我們貝家這種優良血統,哪是妳這只會動手動腳的惡婆娘能懂的?勸妳最好收回妳剛才的話。」
言薇葳雙手橫在胸前交叉,等著他說完話。
「講完了?」
「怎樣?」
「你的智商果然低得嚇死人,笨鈞。」
「言、薇、葳,妳太超過了!」貝鈞見這女人壓根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還不斷惡言挑釁,實在忍無可忍。「今天我就破例,讓妳知道就算是女人,也得受點教訓。」
說罷貝鈞便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動作利落、架勢十足,線條分明的右臂火速一揮,打算給這女人一記右勾拳。
其實他並沒有用上全力,在他心底,動手打女人這件事實在不妥,要是傳出去也不怎麼光彩。
本想做做樣子嚇嚇這惡言嗆他的婆娘,不過貝鈞很快就後悔了。
「唉呦……喂呀!」他先哀號了一聲,聲音飄向空中,不久後便和他的身體一起搖搖墜地。
砰!言薇葳輕松一個抬腿,便將只顧上盤沒顧下盤的貝鈞絆倒在地,摔個四腳朝天。
貝鈞摔得鼻青臉腫,躲在門外的兩位老人家,則嚇得心驚膽跳。
貝鈞是貝家這輩中最小的孩子,他和大哥貝霆及所有堂兄弟年紀相差許多,也就是因為這樣,這寶貝小少爺從小就被捧在手心上疼。
不過長大後的貝鈞,可真讓爸媽頭疼。呼朋引伴他最行、吃喝玩樂不缺席,大哥貝霆就算天生反骨,好歹也是堂堂教授一名,而這腦袋瓜從不用在書本上的弟弟貝鈞,卻連能不能順利戴上學士方帽都堪慮。
鏘啷、砰、當……房內隱約又傳來一陣乒乓聲響,這可是隔音牆耶!戰況有多慘烈可想而知,惹得門外貝家兩老額頭直冒汗。
他們听到貝鈞氣得反擊、也听到言薇葳怎麼出手撂倒人,但卻只能在門外忐忑偷听,一丁點也不能干涉。
因為他們重金請來的這位家教,開出的唯一條件,就是不得干涉她的「管教方式」,只要稍有阻撓,她一定馬上走人。
「老爺,這樣好嗎?」貝夫人擔憂問著。
牆壁好像都快崩塌了,里頭的戰火還沒停歇,貝老爺貼在牆上,很勉強地听了听,開口說道︰「就這樣辦吧!妳沒看見,這個家教是唯一撐得過一星期的?」
為了貝鈞能順利畢業這檔事,貝家兩老絞盡腦汁試過各種方法。什麼威脅利誘的招數都試過,各式各樣的家教也不知請過幾個了,有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補教界知名老師、甚且連美女牌都打過了,但這混蛋小子就是一點也不受教,所有家教通通被他氣走、整跑。
現在,這個大他一屆的言薇葳學姊,是兩老最後的希望。
言薇葳「威名遠播」,是跆拳道社歷任以來唯一女社長,不單拳腳功夫了得,學業更是一級棒,大四還沒畢業時,學校的研究所便向她招手。
她獨立自主,靠獎學金繳學費外還四處打工賺生活費,貝家這回重金禮聘她擔任貝鈞的家教,就是期盼她能在貝鈞的大學生涯最後一學期輔助他順利畢業,她也是貝家最後的希望了。
此時房內隱約傳來貝鈞的怒罵。「妳打夠了沒?瘋婆子!」
「還沒。」言薇葳拉了拉衣領,好整以暇。
貝鈞這學弟的為人她在學校早有耳聞,後頭總有一群跟班,整天玩樂晃蕩,游手好閑,能讀到大四根本是奇跡。她接到貝老的電話時,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既然她要領貝家這份超乎行情的高薪,就得使出非常手段,這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她是這麼想,因此開出了條件,要求貝家不得干涉她。
貝鈞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流下的鼻血。「妳到底要怎樣?」
「要你乖乖念書,順利畢業,就這麼簡單。」言薇葳威風凜凜地站在貝鈞前,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此舉看得貝鈞更加莫名火大。「妳少得意,不過就是練了幾天跆拳道,靠這個囂張而已。」
「不好意思,我囂張的不只這個,等你領到一毛獎學金時,再來跟我說話。」
「妳!」
「打架打不過、成績不能比,要我不叫你笨鈞,實在很困難。」
言薇葳老神在在的一番話,氣得貝鈞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正要再握緊拳頭扁人時,就看見言薇葳拿起他的原文書,書中飄出一張紙。
「這什麼?」言薇葳依稀瞧出是張打印出來的相片。
「還我!」不料貝鈞反應超大,一個箭步沖來想要搶回。
但從小只有打架拿過第一的貝鈞,這回卻遇到勁敵。言薇葳一個低身迅速把紙張接起,旋即挺起身子順道再送貝鈞一記回旋踢。
「念書不念書,放什麼照片?八成是什麼網絡寫真集……咦?這不是……」
「還我!」
言薇葳拿起照片,看了又看,被踢中的貝鈞顧不得疼,怎麼樣也要搶回照片。待她定眼瞧個仔細時,才發現這是研究所二年級的寧靜學姊照片。
「你書里夾著學姊的照片做什麼?」言薇葳不明所以,將照片翻了過來,才赫然發現背面還有好幾行字。
貝鈞火冒三丈,不過他的秘密很快就在言薇葳面前曝光。
言薇葳拿著紙張,一邊念起上頭的字,一邊動手抵擋沖過來的貝鈞。「寧靜學姊,妳好漂亮,又有氣質,我是大四的學弟貝鈞,今年要畢業了。不知道在畢業之前,有沒有『容幸』能夠認識妳?」
言薇葳拿著照片,轉頭再看看一臉怒氣的貝鈞,忍不住仰起頭……大笑。
「你、寧靜學姊?」
「怎樣!有意見嗎?」
「不要鬧了,寧靜學姊是校花,你不知道嗎?」
「那又怎樣?」
「校花是不會理你這個笑話的。」
「言薇葳!」
面對言薇葳的「羞辱」,貝鈞的臉糾結成一團,他暗戀寧靜學姊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不過像這樣被人揭開瘡疤、還把它當笑話看,還是頭一回。
于是貝鈞杵在原地,雙手緊握著拳頭,整張臉開始慢慢漲紅,雙唇抿得死緊,面色難看地瞅著言薇葳。
言薇葳不以為意,繼續高分貝說道︰「這樣老套又俗氣的情書想不到你也寫得出來?老梗就算了,連表白都可以寫錯字,這不被扔到垃圾桶我隨便你。」
「我哪有寫錯字!」貝鈞像個孩子,氣惱得想向全天下抗議。
「算啦!有沒有都無所謂,像寧靜學姊那樣的女生,不會吃這套的。」
言薇葳實話實說,抬起頭時,卻發現貝鈞臉上閃過失落和沮喪的表情。
很難想象像他這樣成天在籃球場上和對手拚得你死我活、在網咖和人戰到天亮的「惡少爺」,竟會有這般帶著一絲難為情的面容。
「你認真的喔?」言薇葳放低了一些音量。
「誰要妳雞婆!」被揭穿秘密的貝鈞惱羞成怒,馬上收起臉上不小心泄露的心事,用惡言相向掩飾。
言薇葳則瞠著大眼,用全身的力氣……忍住笑。
他像是個被抓到把柄的小孩,鼓著腮幫子懊惱生氣,又像個不甘被恥笑的大男生,握著拳頭想要和對方拚個你死我活。
言薇葳忍得都快破音了。「沒想到你也有這一面。」
「哪一面啦!」
「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