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有變!韋哥,忠孝東路四段——」漢娜連看筆記本都不用,就能記住地址,指使司機調轉方向。
「計劃有變?」蕭梨華呆呆地問。
「是的,蕭小姐,臨時有一場宴會需要你陪同EricWarren出席,現在我們正要去造型師的工作室。」
「太突然了吧!」她什麼都沒有準備,怎麼當石燁的女伴啊?
在那種場合她該說什麼話、該怎麼應對,她完全沒有頭緒,蕭梨華不免心焦惶恐,不知該怎麼辦。
「放心,沒問題的,我跟造型師溝通過,絕對會把你弄得美美的,晚宴的禮服也請服飾公司的人送到造型師那里了,沒問題,絕對可以趕上時間。」漢娜沖著她一笑,誤會了她焦慮的原因。
「漢娜。」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辦,沒有可以問的人,她只好病急亂投醫。「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那個宴會這麼盛重,出席的人都是大人物對不對?那我該說什麼?在石燁身邊,我該做什麼?」
漢娜眨了眨眼,頗感意外的看著這個女孩。
EricWarren的未婚妻跟她想像中有很大的差距,她原本以為若不是眼高于頂的社交名媛,就是美麗沒有腦袋的尤物,絕對不可能是這種柔弱的小女人!她哪可能應付得了EricWarren那個惡鬼啊?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EricWarren對蕭小姐非常在意,任何一點小細節都要求完美,百分之百以她的感覺為主,她被指派來當蕭小姐的助理時,還經過EricWarren的親自面試,她很想在Warren企業里一展長才,起碼成為一個區的總經理,因此認為被派到蕭小姐身邊做這些雜事實在是太委屈她了,但看在月薪高達四千美金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做做看。
不過現在看來,這也是個有趣的挑戰呢。
把惶恐不安的小女人改造成自信無敵的小女人,超有挑戰性的!
「放心,沒那麼恐怖,真的。」漢娜爽朗地一笑。「你都不怕嫁給EricWarren了,還怕其他人嗎?拿出自信來,做你自己就好了,那些上流社會的人喜歡講些別人听不懂的話,你听不懂也不要追問,微笑就好了,知道嗎?微——笑。」
***
是啊,微笑,笑得她嘴都要僵了。
她被打扮得像洋女圭女圭,然後被送到會場里。
巨大的水晶燈在挑高天花板大方光明,水晶燈下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她感覺自己像誤入都市叢林的小白兔,緊張又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跟人攀談,只能不斷微笑。
她照預定行程到了,穿著全新的高跟鞋,拎著過長的裙擺,小心翼翼的踩在紅毯階梯上,生怕自己不小心踩到裙擺跌倒,被閃爍的鎂光燈拍個正著,那就太丟臉了。
「看見沒有?那個女人又出現了呢。」
「誰都知道她是為了誰來。」
「听說她纏得很緊呢。」
「還為了跟他在一起而離了婚,真不知哪里來的自信,就怕到時兩頭空啊!」
蕭梨華被一群貴婦圍繞,完全听不懂她們在說什麼,直接走掉又很沒禮貌,但插不進她們的話題,只能傻笑的听著她們八卦,她只知道她們好像是在談論不知哪個女人,因為想要巴上某個富豪而苦苦糾纏,甚至還因此離婚,丟下自己的兒子。
一直到那些貴婦們被人叫走,她才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石燁呢?為什麼讓人送她來,自己卻遲到?
應該帶手機的,她以為一進宴會廳就會看見他,現在聯絡不到人,她也不想繼續待在這里陪笑。
找個地方喘口氣吧,她盡量不引人注意的沿著最外圍走,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敞開的落地窗,那里有個陽台,她想也沒想的就走了過去。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一點機會也不給我?」
她錯了,一踏進來就知道她闖入了別人的談話,糟糕。
「我們不能好好談嗎?現在已經跟當年不一樣了,不會再有人反對我們,我們可以——」
「自重。」
這個聲音冷硬而沒有溫度,淡漠得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便將人拒于千里之外。
蕭梨華不會听錯這個聲音,還有這種說話方式——
「石燁?」她不禁有點疑惑,讓他這麼冷漠以對的人是誰?
「梨華?你到了。」石燁原本冷冰冰的態度在面對她時卻完全不一樣了。「怎麼沒人通知我一聲?你臉色這麼難看,嚇到了?」
他撇下那個別有所求的女人,舉步朝她走來,先是捧起她的小臉,看她臉上的彩妝,就著微弱的光線細看,確定沒有太過分艷麗的妝容而滿意的微揚嘴角。
石燁喜歡她這身打扮,用名貴的當季服飾包裹,溫斯頓珠寶妝點,可她不懂這身行頭的價格,泰然自若的穿戴,只是擔心會踩到過長的裙擺而小心翼翼。
無論是兩百萬美金的珠寶,還是路邊攤兩百元一件的衣服,對她來說沒有什麼區別。
「我以為你遲到了,正想出來透透氣……我打擾到你了嗎?」
石燁凝望她清澈的雙眼,她的眼中沒有任何懷疑。
相信她听見了,他正在跟一個女人談話,而那個糾纏不清的女人也已從暗處中走了出來,她姿態高傲,眼神充滿了不甘。
可她卻沒有扭捏懷疑,微笑問他是不是打擾到他談話了。
那里有個巨大的威脅存在——他美麗、家世傲人的前女友,他們在沒有人的幽暗角落說話,她卻一點懷疑都沒有。
「你談正事要緊,不用擔心我沒關系。」蕭梨華自然的露出微笑,要他放心。
「香檳很好喝,我可以再多喝幾杯等你。」
「會醉,我沒在你身邊不許這麼做。」石燁霸道地命令。
「好——」
「我見過她,燁。」那從暗處出現的女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你不必演戲給我看,你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
怎麼可能?以往只有對她才會展現的溫柔耐性現在全給了別人,連一點點機會也不給她!舒欣雅不甘心。
「你騷擾她?」石燁聞言眼神一凜,殺人的視線足以讓人感覺到他的憤怒。
她憑什麼指責他不給她機會?他九年前發生意外生死未卜,不到半年,他的未婚妻便和門當戶對的對象結婚生子,她沒有等他!
現在他回來,她憑什麼以為一句想回到當年,他就會傻傻听她的?
舒欣雅不是蕭梨華,不是他的丫頭,他的丫頭是個傻女孩,明明沒見過他,卻跟他媽媽一樣深信他活著,一定會找到回家的路,她等了多少年?
就像這個時候,她一點也不懷疑他,對他只有全然的信任。
像她這種背棄誓言的女人,憑什麼騷擾他的丫頭?她憑什麼?就算她離了婚那又如何,她憑什麼認為他會接受一個三心兩意的女人?
「你以為你是誰?」一句接一句,冷冽如冰的字眼從他好看的薄唇吐出。
他無法忍受自己視若珍寶、小心呵護的寶貝遭受不相干的人威脅,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你沒有資格在我面前——」
「石燁……」
在他吐出更惡毒冰冷的字眼來展現他的憤怒之前,他听見了他的丫頭軟軟的聲音。到嘴的話吞回肚子里,他回頭,看見她盈滿擔心的小臉。
「你為什麼生氣?」
突然間,石燁有一種想笑的沖動,是的,他想笑。
EricWarren一向把自己的情緒掩藏得很好,憤怒時,他會用比平時更冷硬的語調攻擊對手,可世上到底有多少人能分辨得出來,老冷著一張臉的他,什麼時候在生氣,什麼時候只是懶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