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問道︰「但她對你素有情意,不是嗎?」
「她至宮中多日,我刻意不見她。一來斷了她此念,二來明確讓她知曉,我趙襲的美人鐲要給誰,非他人能左右。」
「秦芹既做不成皇後、又未能如願嫁給心儀之人,她心中必然難受。」太子說著。
趙襲低吟道︰「若只是難受便罷,由愛生恨才是可怕。此刻她對我必是愛恨交錯,才會被她爹利用。」
說罷,趙襲仰首一嘆。「情感恰如那美人鐲,無論外觀看起來多麼樸實,質地清澈無瑕才是美。縱使歡兒再刁蠻愛作怪,也比秦芹可人百倍。」
「歡兒?」太子不解。「是何人?」。
「將來會到宮里搗亂之人。」提及歡兒,趙襲勾起嘴角。
太子見二弟面泛喜色,心已意會。「可是二弟心上之人?」
趙襲點頭,太子再問。「是哪家千金?何人之女?」言下之意,這名喚「歡兒」之人,應當要是名門之後、官家閨女。
趙襲徐徐說道︰「太子何時見過哪位官家之女會搗亂作怪了?」
「莫非二弟心儀之人是民間姑娘?」
「喜愛一人,何須問身分。即便非名門之後,那又如何?」趙襲直截了當的說道,再肯定不過。「我趙襲愛了便是愛了。」
太子見狀,卻擔憂道︰「莫說父皇母後是否允許,宮中禮儀甚多,規矩不少,非官家之女恐無法熟悉習慣,亦無法坐上這皇子妃之位。」
「太子何時見過我好好地待在宮中守規矩?規矩是人定的,連我都不愛被束縛了,又怎可能娶一個唯唯諾諾、安安分分的官家千金為妻?」
「二弟當真非刁鑽姑娘不愛?」
「人生之趣就在于此,大哥不僅。」
「到時宮中天翻地覆,我看你懂還是不懂。」
「有我在,這小丫頭無法作怪。」
「看來你和那位姑娘已「交手」多次?」
「正是。我可是次次讓她栽跟斗,佩服得五體投地。」趙襲半開玩笑道。提到了歡兒,他臉龐盡是欣喜之色,語氣轉為輕松緩和。
「二弟。」太子拍了拍他的肩頭。「依我看,被收服的人,是你。」
趙襲眉梢揚起,笑而不語。或許太子說得沒錯,歡兒確實讓他動情,無論身處何處,都讓他心系佳人,念念難忘。
他愛歡兒的各種姿態,百看不厭。她刁鑽的模樣、羞赧的神情,都教他細細回味,她沉思靜默時美、慍怒嗔言時亦美,她有個性、有見地,他多想留她在身邊一輩子。
屆時無論她想執手低語漫步林間,還是在宮中和他斗嘴嬉鬧,再布個五行八卦陣要捉他,或拿個古玩珍品一同把玩,只要兩人攜手相伴,無論何地,她要什麼樣的生活,他都依她。如此日子豈不快哉?人生之趣無窮無盡。
趙襲了解歡兒,此刻她必在為往後生活煩惱不已。他淡淡一笑,笑容里帶著無限真誠,他將親口告訴她不用憂心,他這「為夫的」早已為她想好一切,只要她肯點頭嫁給他,要過什麼樣的日子,由她決定。
這是他對歡兒的寵愛,但不料再見歡兒之時,歡兒卻已身陷險境。
第十章
歡兒在城外一邊愁著往後日子該怎麼過,一邊想著回宮的那人一切可安好,兩人何時能再相見。
從宮中回到秦府的秦芹,也正想著那二皇子心中之人,到底是誰?
「是誰比我更好,讓二皇子看都不看我一眼?」秦芹坐在房中妝台前,望著銅鏡中的面容,不覺感嘆。「我生得也算嬌美,又是名門之後,自幼拜師學習琴棋書畫,熟悉宮廷一切禮儀,為何姊姊可以得到、那姑娘可以得到的東西,我卻一樣也沒有,落得這般落寞難受,我到底是哪里不好?」
秦芹說著說著,目眶漸紅。「莫怪我泄露軍機給爹爹,終究只有他最疼我。」她思及趙襲。「當你不再是二皇子之時,就得听我的了。」
她無法得到後位,也無法得到趙襲的心,但只要等爹爹奪得大權、在萬人之上時,或許就是她多年夢想可成真之日。
權勢名位、情愛糾結,已經讓秦芹昔日的單純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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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襲派出所有侍衛潛伏在秦家暗自集結的軍隊中,悄悄完成二皇子所交派的任務。然而身旁因此沒有人保護的歡兒,卻身陷危難。
月黑風高的一晚,在房里獨自念著趙襲的歡兒,突然听見窗台外有腳步聲,本以為是思念之人夜半出宮相會,便欣喜地開啟房門迎接,未料站在門前的竟是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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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中,秦恭手下來報。「大人,一切準備就緒。明晚天黑無月、時辰合宜,是起事的好時機。」
秦恭請入夜觀星象、佔卜時辰,此等大事須天時地利人和,听聞屬下此言,面容大喜,聲音激昂。「好!就在明日,老夫親領秦家軍,奪下宮廷大位。」
他等待這日已久,往後終于可以不必再向人俯首稱臣,待他越過無人護衛的皇池、坐上萬人之上的皇位,他要趙家嘗嘗,愧對他秦家的後果。
翌日黃昏,夜幕低垂之際,秦府籠罩著一份不安蠢動的氣息,城外調集的秦軍密訓多時,養兵千日,就待此刻。
秦恭換上一身戰袍,寶刀系于腰問,秦芹亦束裝整發,要和爹爹一同前去。
等到深夜時,果真天際一片漆黑,不見明月,秦家大軍蠢蠢欲動,秦恭捻香朝拜,算好時辰,領軍出發。
本應有禁衛軍嚴守的皇城,當真與秦芹帶回之消息雷同,只有三兩小隊巡守環繞,秦恭本料想今日必是干戈相見,血腥難免,卻未料到在輕易解決駐守皇城僅有的些許禁軍後,竟有如入無人之地,輕易闖關。
但姜果然還是老的辣,當秦芹在一旁興奮雀躍之時,秦恭疑心漸起,徐徐蹙上了眉,沉下了臉。
「莫非此空城計另有玄機?」事情太過順利,讓他更感不安,正當他心生疑竇之時,宮殿前數人現身。
趙襲的隨從躍下皇城牆垣,抽刀相向。
「大膽老賊,速速棄械投降,可饒你秦家不死。」隨從道。
秦恭定眼瞧了瞧,仰天大笑。「皇城果然無人,要你們幾個小兵來護衛。」
這幾人並非穿著禁衛軍軍服,想來那皇城禁軍果然全在城外集訓。雖此舉荒唐可笑,但想必那趙家是認為天下太平、宮廷無事,才會如此輕率大意。
他對著眼前幾人說道︰「是你們棄械投降,老夫饒你們下死。」
侍衛們不再應對,他們身後走出一人。「秦恭,朝廷待你不薄,代代榮華享用不盡,今日這番行徑,徒留你貪得無厭之名。」
趙襲從宮殿長梯上一步步走下,身著黃金盔甲,手持一劍,步伐從容,神態自若,瞵視昂藏,仿彿視秦家人馬如無物。.
秦恭聞言仰首大笑。「今日就憑你們幾人應戰?」他哼了一聲。「若非我秦家之力,你趙襲能住此華宮?」說罷,他往趙襲身後宮殿一望,就在今晚,他便能長軀直入,坐上皇位。
趙襲挺立于梯上,氣定神閑,徐徐橫下了手中劍,輕睨了秦恭一眼。「今晚就讓你知曉,就憑我們幾人,收服你便綽綽有余。」他壓低嗓音,緩緩再言。「先祖雖是在馬背上得天下,卻也深知治國非單靠武將,當年雖解除眾將兵權以杜後患,但賞賜之田地財帛一樣也沒少。」
說至此時,趙襲目光拋向秦恭身後的兵馬,意有所指。「前唐亡于藩鎮割據,天下四分五裂,百姓困頓流離。殷鑒不遠,若我大宋趙家未學得教訓,才是愚蠢。當年攜手共取江山,為的不就是後代子孫能安康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