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襲再對秦芹道︰「美人鐲內藏無窮奧秘,蘊含千年天地精華,須由心地純良的女子佩戴,方能相輔相成,造就女子與玉鐲之美。今日你秦芹心中只有名利,就算讓你戴上,也無法發揮玉鐲靈氣。」
歡兒听著,才知道這玉鐲果真不簡單,難怪她戴上後身心倍感舒暢、那粉蝶也總愛圍繞身邊,不過她早已不在乎,此刻趙襲目中情意,才是天地最動人之氣。
秦芹心碎,失聲言道︰「既然你無情在先,便休怪我無義。今日我就讓你後侮所作所為!」她長劍再一架,對他喊道︰「叫你的人通通放下弓箭,否則你這心上人馬上……啊!」
秦芹話末說完,就听見「呼」的一聲,歡兒竟出一掌,推開她手中鐲。
秦芹未料被劍架上頸子的人還敢這般出手,霎時手中沒握緊的玉鐲就要松月兌,搖搖欲墜。
「歡兒,氣從太陰出,注手陽明,遇弱則弱,記得嗎?」趙襲眉目一揚,對著歡兒道。歡兒哪用得著他提點,早巳趁秦芹分心之際身子一低,避過長劍,柔和之氣頓出,穩穩盈住就要落地的玉鐲,就像當日趙襲握住那林中蝴蝶一般。
當日他教她的,她可一點也沒忘,通通學起來了。
「別管那鐲了,快來我身邊。」趙襲喊道。
當日,他在竹林教她武藝之時,在她耳邊呢喃的,便是皇城之事。他告訴歡兒近日他必須派出所有侍從混入秦軍施藥放話,卻怕秦家若知道歡兒與自己的關系,對她不利。他告訴歡兒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歡兒听進心底。
此刻只見她握住了玉鐲,漾出一笑對他道︰「怎可不管,你可因為這鐲說我是賊呢!」歡兒面無懼色,她早有準備,見秦芹心神紊亂,陡然起身再擊一掌,掌心透著前所未有的力量。「奇經八脈暢通流轉,遇強則強,對吧?」
她心底明白,這力量是趙襲給的。
她的「夫君」,無論何時何地,望著她的眼神,依然一樣。他貴為皇子,自己只是他偶遇的一位民間姑娘,他卻在這宮廷之上,眾人面前,朗聲說道欲娶之人必是她。
歡兒縴臂帶著趙襲教她的功夫,趁秦芹來不及反應之時,迅速起身出掌。秦芹大駭,本欲再朝歡兒刺出手中之劍,卻見歡兒不但迅速閃過了她的攻擊,更倏地「當」了一聲,以雙指彈向長劍。秦芹當下震愕不已,不知是何力道將她手臂震得發麻,不覺松開了手,長劍匡啷落地。
趙襲見狀,馬上躍上前,陡然使出手中劍,無物可擋的秦芹瞬間頸前一寒,換她成了被俘之人。
趙襲卻瞧也未瞧她一眼,直對歡兒道︰「這招你也學會了?」當日在竹林是他彈出一指,震得歡兒無力酥麻,沒料到這小丫頭有樣學樣,雖須以兩指才足力道,卻也悟性極高,現學現賣。
歡兒面帶笑意道︰「當然!可不是只有你會使心機。」
兩人一言一語,默契盡在這一來一往之間,旁若無人,瞧得秦芹一陣心痛。
「也罷!這世間還有何戀?」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兩人默契相連,身手如此之快,不但爹爹沒來得及救她,她也無法反應。現在趙襲給她的只有橫在眼前的一把長劍,她還有什麼好企盼?
歡兒眼角余光瞥向秦芹,她知道女孩家的心思,在秦芹欺近那劍欲自刎之時,放聲對趙襲道︰「快點她穴!」
趙襲見歡兒目光微移,便知曉她要說什麼,他頭也沒回,驀然拂手,霎時秦芹停在劍前,動彈不得。
秦芹被點住了穴,秦恭見自己策畫多時的計謀在一夕間瓦解,眾兵叛變、女兒被俘,自己是萬箭的目標,不禁仰天長嘯,未料自己竟落得如此下場。
「秦恭,念你秦家開國有功,饒你和秦芹不死。」趙襲喝令眾人。「將此人拿下提入大牢,听候發落!」
秦恭及心月復本欲再做最後困斗,見趙襲長劍抵上秦芹,城上弓箭手只待一聲令下便萬箭齊發,秦恭心念俱灰,對天咆哮不已,隨即被人架走。
趙襲工于心計、善用謀略,未費一兵一卒,用計渙散其軍心,引其踏入虎穴不自知,更讓父皇深切明白,他並未誣陷秦家,也免除了一場吧戈。
他回首牽起歡兒,溫言道︰「走吧!」
「去哪?」
「跟我入大殿。」
「現在?」歡兒知道里頭有誰。
「民間不是常說丑媳婦總要見公婆,不是現在是何時?」
歡兒不知道現在她這「夫君」怎還有心思開玩笑,那大隊人馬還沒盡退,他怎好似沒發生什麼事般的自在。
不過,他剛剛說了什麼?
「什麼丑媳婦?我哪里丑了!」女孩家誰肯讓人這樣說。
趙襲側著首,臉上噙著笑︰「所以說你是媳婦沒錯嘍?」
「你!」她又中計。
「別氣了,整整衣裳,跟我入殿。」
「這……」歡兒心中未有準備,躊躇不前。「我……這事得先問問我爹娘。」她不知該拿什麼理由來搪塞。
「你何時听過你爹娘的話了?」
「你又知道了?」她說得心虛極了。
趙襲見她面帶羞澀,存心逗她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連皇帝老子也敢打?」
「噓!你小聲點行嗎?」歡兒瞅了他一眼。「這里可是皇宮大殿,你別開玩笑了。」
「這兒是皇城,以後也是你的家,既然是自己家,自在點又何妨?」趙襲知道歡兒這幾日在為何事煩惱,伸出手親匿地擰了擰她的小鼻。「不用拘束,我已經有心理準備,往後我的宮殿會變成何種恐怖的模樣了。」
「會變何樣?」歡兒推開了他的手,卻報以一笑。
「會天翻地覆。」他又點了點她的秀額,語氣卻盡是寵溺。
歡兒突然想起一事。「喔!對了,我要學那個蜻蜓點水。」
「什麼蜻蜓點水?」
「就是你說的點穴法啊!你不是說蜻蜓點水姿態萬千,點穴手法也是一樣。」她剛剛瞧見趙襲頭也不回,竟可輕易地讓秦芹動彈不得,讓她好生羨慕。
趙襲明了她說的是何事,卻勾起不明笑意。「蜻蜓點水是嗎?現在就教你。」
話落就見趙襲驀然低首,火速地在她的朱唇上印上自己的吻。
「這就是蜻蜓點水第一式。」他抬起首,說得不慌不忙。
歡兒左顧右盼,低眉含羞,這兒可是皇城,四周都是人,他竟敢這麼無禮。「你真放肆!」她忙低嗔,雙唇溫潤,嬌顰如霞。
「往後還有更放肆的。」他牽起歡兒,扣上十指。「何時幫我生個小皇子?」
歡兒瞧他越說越遠,瞥了他.一眼嗔道︰「要是生了個小皇子,我定告訴他,他爹爹貴為二皇子,卻讓人當街賞了個耳刮子。」
趙襲聞一言呵呵笑開,是了,這就是他的歡兒,有此佳人在皇城,他何愁深宮大殿內枯燥沉悶,何愁此生不樂?
攜著歡兒,趙襲一階階地走上台階,歡兒雖不知那殿中之人會怎麼看待自己,也不知往後的日子她習不習慣,但趙襲緊緊扣住她的掌心,不讓她膽怯,回首前塵往事,歡兒終于知曉以往自己為何會若有所失,此刻又為何倍感踏實了。
娘說得對,這有情郎,比無價寶更珍貴。
歡兒整了整衣裳,再盤起如雲青絲,漾起笑靨,拾起螓首、綻開蛾眉,朝大殿走去。她的夫君說得對,莫管他人如何看,他既然就愛她金歡兒,那麼自己又有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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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金家大門前擠滿看熱鬧的街坊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