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貝銘聞言爽朗笑開,其他來賓也哈哈大笑,鞏主播進步了,會在節目上損人了。
碑芊鈴對于貝銘出現在節目上一事早已釋懷,她不怕自己的觀眾群被他搶走,反而還要與他一別苗頭呢!
「我們現在開始今天的節目內容……」她不但恢復往日主持水準,更讓節目有不一樣的嶄新風貌。
貝銘和她的搭檔有著別人難以取代的默契,節目內容也豐富許多,他們加入了現場callin橋段。
「現在我們開放觀眾打電話進來分享您的經驗。」鞏芊鈴等著工作人員轉接電話,卻沒想到,等到她始料未及的聲音。
鈴……電話聲響,轉接進節目。
「親愛的鞏主播,你很會主持節目嘛!有沒有打算教教大家,怎麼逃避債務責任啊?」
這莫名其妙的電話一接通,大家面面相覷。
只見鞏芊鈴臉色稍稍一變,馬上說道︰「抱歉,我們接下一通電話……」
怎料對方在電話被切斷之前,大聲說道︰「一定要我們用這種手段你才會還錢嗎?虧你還每天在電視機前面報財經新聞,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嘟……
這通電話很快地被工作人員切斷,不過鞏芊鈴的臉色已不對勁。
貝銘沉下眼,悄悄看著鞏芊鈴,她的表情復雜難看。
「怎麼了嗎?」他小聲問著。
「沒事。」她低聲回答,然後再對著鏡頭說道︰「我們馬上接下一通電話。」
碑芊鈴雖然力圖鎮定,但貝銘很清楚地看見她眼底的惶恐和憂慮,顯然這通電話並不是打來搗亂的,應是沖著鞏芊鈴而來。
之後的節目,時而見到她有些閃神,面帶驚恐,貝銘不斷的替她圓場。
直到下了節目,鞏芊鈴的心情都還沒平復。
貝銘拉住了急著要走的她。「怎麼了,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真的沒事。」
「你的語氣和神情都不對勁,我怎麼會看不出來。」貝銘的手掌緊緊握著她,語氣關懷又堅定。
可是這樣的貝銘,讓鞏芊鈴更想要逃避。她不敢看他的雙眼,更不想提及不堆的往事。
她是當家主播、是知名財經專家,每天電視上都有她直播的理財節目,這樣的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有什麼債務糾紛,怎麼可以讓人知道……她竟然和地下錢莊有不正當的金錢往來?
這樣不但將毀去她多年來苦心經營的螢幕形象和事業前途,更將讓她成為眾人訕笑指責的對象。
大家一定會說,那個電視上講得頭頭是道的鞏主播,實際上竟是這樣一個債務多到數不清、負債累累的作假之人。
包重要的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眼前這關心她的男人知道她的狀況。
他是何等身分?電視集團的少東、家世顯赫的大少爺,是多少人風靡的對象。
她何其有幸才能夠和他在一起,能得到他的關愛和信任。
如果事件爆發,她不僅名譽全毀,更可能會波及到貝銘。
貝銘依然不死心。「如果有任何問題,讓我幫你解決好嗎?」
「不!」她馬上驚恐地說道︰「不要,我的事我自己處理就好。」
除了不想波及他,鞏芊鈴更不想讓人留下話柄,說自己接近貝銘是為了金錢潔個目的。
她自小就因為家貧,受盡人情冷暖,從很小的時候她就立志,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賺很多的錢、掙一席之地,絕對不能再讓人看不起。
碑芊鈴拒絕了貝銘的關心,下了節目後,她堅持一個人回家。
那間小屋子雖然簡陋,卻也是她唯一可以盡情哭泣的地方。
***
深夜的屋內,鞏芊鈴一個人,只開了一盞小燈。
那張全家福照真的好諷刺,懂事之後,她再也無法笑得那樣天真。
但她能怨誰?
未成年時不懂得去法院辦理債務拋棄繼承,讓她一成年,就背負了父親留下來的惡債。不學無術的父親什麼也沒留下,除了債務外就是種種不堪的名聲,賭債、酒債什麼都欠,鞏芊鈴的童年從沒抬頭挺胸走路過。
她知道鄰居總對她指指點點,也知道同學總笑她制服沒一件是新的,沒有人願意跟她做朋友,因為她總是全身髒兮兮、一身破衣。
童年的陰霾讓鞏芊鈴日後變得相當保護自己,她力爭上游,念書時就開始兼差打工,加上獎學金,她怎麼樣也要湊足學費拿到學位,因為她知道那是她翻身的唯一機會。
家徒四壁的她,唯一的擺飾品就是衣櫃里一件件亮麗的套裝,不為了炫耀,只為了不讓人瞧不起,不讓童年的陰影重現。
家中的債務時常壓得她喘不過氣,破碎的家庭讓她更想要有一個依靠,想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啪答!淚珠開始成串落下,急促的電話聲響打斷她的思緒,她接起後又是一陣惶恐道歉。「不好意思,我一定盡力,你們不要壞了我的名聲……我不是故意拖欠,實在是……」
碑芊鈴的聲音無助地回蕩在陰暗的房間里,她費盡心力維持她理財專家、財經主播的形象,有誰會了解,她每天都過著被錢追的日子,每天都憂心掙扎,有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好虛偽,人前一個模樣,人後又是一個樣。
這樣的她,更加不敢面對那個願意寵愛她的貝銘。
她要他只看見自己專業優雅的一面,只要給她時間,她一定能解決所有的事。
她不要貝銘知道這些不堪的事實,如果有一天他們兩人會有結果,她要清清白白、風風光光的和他步入禮堂,要後頭沒有一點耳語、沒有對著她指指點點的人。
叮咚!突然有人按了電鈴,鞏芊鈴一慌,不知該不該開門。
「是我,開門吧!」是貝銘的聲音,鞏芊鈴松了一口氣,連忙把眼淚擦干。
她開了門,掩不住緊張。「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
「以為是誰?」貝銘在門口,替她帶來了宵夜。
「沒有、沒事。」她怎能告訴他,她本以為是來討債的人。
貝銘進了房間,將宵夜放下後,緩聲問道︰「你還是不肯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真的……沒事。」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貝銘不再追問。「好,沒關系,無論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他二話不說,再度將鞏芊鈴拉入自己的懷中。
一樣的力道、一樣的溫度,鞏芊鈴趴在他胸前,想要放縱地大哭一場,卻又用盡力氣忍住眼淚。
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無助,她要等到事情通通解決,再好好的跟他談戀愛。
不過貝銘並不想等到那個時候,他模著她的長發,柔聲道︰「今晚我陪你。」
碑芊鈴本要抬起頭,硬是被他壓下。「我說過了,要學會依賴我。」
她的側臉緊貼著他的胸膛,他的掌心撫著她的長發,力道剛剛好,不容許她拒絕、不讓她彷徨,就是要她依靠著他。
碑芊鈴心底一陣悸動,在她最彷徨無助的時候,這個男人無條件地給她溫暖、給她肩膀依靠,他不咄咄逼人的問她事情原由,也不勉強她說出實情,這樣的貝銘讓她心動,她伸手環上了他的腰,交出了自己的心。
這晚,貝銘擁著她一同入眠,上回他來時,已經知道鞏芊鈴一定有債務問題,不過既然她有難言之隱,他便不再追問原由。
他知道事出必有因,如果她不願意說,他會耐心的等,等到她有一天願意親口說出全部的事情。他的雙臂緊扣著她的身軀,讓她的背貼在他的胸懷,聞著她的發香,貝銘輕輕吻了她的耳背,道了聲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