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銘寒冽的眼神說明了他對這件事的堅持,無論鞏芊鈴犯了多麼不可原諒的錯誤,他還是不願毀了她的前途。縱然他已經對她死心。
蜜雪兒臉色難看,為何貝銘對鞏芊鈴這種女人依然念念不忘?
她嫉妒,更多的是不甘心。現在贏不了鞏芊鈴沒關系,她絕對不會就此罷休。
貝銘人是回了電視台,不過心思並不在這兒。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看著鞏芊鈴的錄影,誰也不想見。
螢幕里的人曾是那樣熟悉,曾和他那樣親匿,為何現在看著她的身影,竟是那麼陌生,內心百感交集?
這個女人做出了背叛電視台的事,為何自己現在卻還想看著她?她的虛偽自己還不明白嗎?
貝銘無法忘懷他曾無比欣賞的鞏芊鈴,更無法接受她背叛的事,復雜的感受折磨著自己。
嚴明見他如此消沉,找來了貝銘的弟弟,貝律。
他希望貝律能夠勸勸他,將這件事看開,重新振作起來。
貝律和大哥貝銘一樣,有一雙精準的眼眸,不過貝銘對數字有興趣,貝律卻是才情縱逸的藝術收藏家。
貝銘有著傲骨,不願依靠家世,貝律也有著桀驚的脾氣。
「大哥,不過就是一段感情、一個女人,有什麼放不下?」貝律蓄著過肩的長發,扎在身後,十足藝術家氣息。
他獨到的眼光讓他在拍賣市場上無往不利,收購古玩珍品從未失手,而在感情上,他也從來不是輸家。
每件珍品都有它的價值,每段感情也都有它存在的意義。如果這樣的意義已經消逝,又有什麼好放不下?貝律的目光帶著不羈的傲氣,很少往下望。他好言勸著大哥貝銘,不過卻被他冷冷回道︰「這滋味不是你能明白的,出去!」
貝銘無情地趕走關心他的貝律,現在他只想一個人獨處。
心頭不是滋味的,還有蜜雪兒,她悄悄展開行動。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放過這個毀去鞏芊鈴的機會。
她表面上順著貝銘的意思,暗地里卻再度要求警方繼續追查。
當時,她發現部門的資料外泄此等大事時,本相當慌張,後來查到是從鞏芊鈴的電腦流出,且就在盛傳她被挖角的敏感時刻,她內心暗自竊喜,這下看鞏芊鈴再如何神氣。
若要她現在罷手,她怎麼肯?她找來警方深入調查,無論如何也要定鞏芊鈴的罪,讓貝銘徹底死心。
***
叩叩!叩叩!貝銘辦公室的門緊扣,門外卻傳來陣陣急促的敲門聲。「開門,是我。」嚴明在門外說著。
這幾日貝銘誰也不見,嚴明等了半天沒回應,干脆直接闖入。
他用力推開了門,貝銘瞪著他。
「先听我說。」嚴明的神色不太一樣,貝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事實上,他根本無心再管任何事。他的心還沒沉澱、他的思緒還沒辦法清晰。
不過,嚴明卻站在他面前,一個字一個字告訴他。「鞏芊鈴的電腦被植入木馬程式,客戶資料是被竊取的。」
這句話如雷響在貝銘耳里。「你說什麼?!」他抬起頭。
「蜜雪兒請警方繼續追查,才發現鞏芊鈴的電腦中毒,資料被竊。」嚴明這樣告訴他。
「所以……」貝銘的心好像突然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了一下。「所以……不是她出賣電視台,對嗎?」
「對。」嚴明的聲音相當低沉,他們都誤會了鞏芊鈴。
「我去找她。」貝銘拎起外套就要沖出房門。
嚴明急忙拉住他。「你要去哪找?」
「她在哪我就去哪。」
「她人在澳門。」
「那我就去澳門。」
嚴明費勁擋下沖動的貝銘。「你听我說,她可能……不想再見你。」
「你!」貝銘聞言,止住了腳步。
嚴明的話劃過他的心,他說的沒錯,他現在有什麼臉去見鞏芊鈴?
而蜜雪兒則愣在門外,听著這樣的結果。她不死心的請人再繼續追查資料外泄的事,怎料事情竟會全然不一樣?
碑芊鈴因為非法下載線上音樂,因而電腦中毒,被植入木馬程式,導致存在她電腦里的客戶資料被竊取。蜜雪兒的臉色難看至極,不查還好,繼續查證,竟然會是這樣的答案?現在竟是自己,「幫」鞏芊鈴證明了她的清白。
***
這晚,貝銘站在鞏芊鈴的電腦前,失神地望著。
他想起那晚陪著鞏芊鈴加班,她放的音樂。
原來她為了省錢,去網路上下載音樂。歌曲的旋律此刻還在他腦海回蕩,然而卻因自己的不信任,毀了他們兩人的戀曲。
十指陷入掌心中,貝銘無法原諒自己。當時被誤會的她,一定無助又難受,但推她入深淵的,竟是自己的這雙手。
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正做著什麼?
自以為是的偉大,放她一馬?認定她為了錢財,背叛了貝家?
真正的背叛者不是別人,而是自己。他背叛了鞏芊鈴對他的愛,他親口告訴鞏芊鈴自己是可以依靠的人,結果呢?是自己讓她心碎的離開台灣,讓她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的你,是不是很恨我?願不願意見我?」貝銘這樣說著,不過她的座位上已經沒有人,也听不到這些話。
自己的無知、錯誤,造就了這一切,他能怪誰?現在即使他再悔悟、再痛心,又能挽回什麼?能彌補什麼?
貝銘黯然地走回辦公室,拿出了皮夾,抽出了當年那張照片,整整看了一晚未眠。
***
碑芊鈴在澳門重新出發,她的債務問題得以解決,她的專業有空間可以發揮,公司重用她、觀眾喜歡她,她的確再次踏出了成功的一步,但心頭卻始終有塊旁人無法踫觸的陰霾。
她應該高興、應該驕傲,她憑著自己的力量,沒被打倒。鞏芊鈴要自己開心一點、多笑一笑,不過她明白,她的嘴角始終無心上揚,上鏡頭前,她在鏡子前化著眉線,卻化不開雙眉間的那抹憂傷。
那曾重重傷害自己的男人,還在她心田揮之不去。
「鞏主播,這東西是指名要給你的。」工作人員拿著一個提袋放到她面前。
「是什麼?」
「不知道,快遞送來的,我們幫您簽收了。」工作人員回答著。
碑芊鈴看了一眼。「放著吧!我先準備進棚。」
她沒放在心上,或許是觀眾送來的禮物,不過她沒時間打開。
日子一天天過去,鞏芊鈴在澳門過著新的生活。不過每一天,她都會在進棚前收到一模一樣的東西。
是一碗紅豆湯。
堡作人員替她打開,馬上香氣四溢。
「好香,應該是熬煮很久的。」助理說著,不過馬上蓋上蓋子。「鞏主播你還是別喝,萬一里頭加了什麼就糟了。」
一旁的工作人員也點點頭。「是啊!來路不明的東西,還是小心點。」
碑芊鈴望著這碗粒粒飽滿、濃稠綿密的紅豆湯,不禁問道︰「不知道是哪一家店賣的,看起來熬煮得很講究。」
「不知道耶!」助理往碗里看了又看。「料好實在,不知道是哪里賣的。听說紅豆湯很補血氣喔!」
助理的這句話,讓鞏芊鈴突然想起一個人。
那晚,有一個男人,特別為她準備了紅豆湯,也告訴她同樣的話。
她凝望著這碗紅豆湯許久,然後拿起湯匙,不等助理阻止,便喝了下去。
「一樣的味道……」她喃喃說著。
紅豆粒粒飽滿、松軟綿密,湯汁香稠不膩、濃郁順滑,鞏芊鈴想起那曾經感動她的滋味。
這一切她並沒有忘記,只是埋藏在心中不願想起。
送紅豆湯的人並沒有現身,只是天天請快遞在同一時間將熱騰騰的湯品送達。鞏芊鈴也從不追問是什麼人委托,只是靜靜地喝完那碗湯,然後進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