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姑娘是你爹唯一的孩子?」獨生一個女兒,難怪養廢了,蠢人一個,根本不夠拿來磨刀。
「是呀!我爹很努力想要一個兒子,可是拚了二、三十年還是只有一個我,我五娘說他糟蹋太多姑娘了,才會生不出來。」她也覺得爹的女人太多,沒名分的更多。
徐豹不是,而是真的想生兒子,早年身邊的女人不多,也就三、五個,後來年歲漸長,他越來越憂心無後,因此凡是稍有姿色的他都不放過,先做夫妻再說。
可是就算他夜夜做新郎,經手過的處子不下百名,沒動靜就是沒動靜,只有最早跟著他的女人生了一個女兒。
「那你爹的家產不就都是你一個人的?」小謝氏想的是銀子,她口無遮攔的話一出,謝氏很痛心的一橫白眼過來。
真不會說話,那能說得這般直白,要說父親對女兒的寵愛,別讓人以為她是沖著人家的身家去,看中黃白俗物。
不過小謝氏的直接倒對了徐芸兒的味,她更直白的一回——
「當然,除了我我爹還能給誰?他有好幾十箱的金銀珠寶,誰娶了我誰就能搬走一半,我很值錢的。」她帶著炫耀的口氣說,絲毫不覺得這是把自己標上價碼,還很驕傲的沾沾自喜。
幾十箱的金銀珠寶對大戶人家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人家一個媳婦的嫁妝就能裝滿一座庫房,值錢的不是金呀銀的,而是陪嫁的字畫、古董、擺件、玉石等,百年累積的底蘊。
不過金子、銀子也不錯,比較實惠,雖然買不到別人的傳家寶,至少能淘到不少好東西。
「哎呀!你爹真好,早早把你的嫁妝準備好,將來誰娶到你就是他的福氣,徐姑娘要睜大眼楮好好挑,別迷花了眼。」以後的日子府里多了她也就不寂寞,天天有戲看。
謝氏對徐芸兒滿意極了,不住地直往她打量。
「不用挑了,已經有了。」一想到自己的婚事,她才一臉喜氣的嬌羞起來,難為情的紅了臉。
「喔,是哪家的兒郎?」心里有數的謝氏刻意問道。
「是見山哥哥,我一見他就喜歡上了,好喜歡好喜歡,今生今世非他不嫁。」她一副迷戀的樣子。
「誰是見山哥哥?」難道搞錯對象了?
乍聞陌生的名字,謝氏姑佷楞了一下。
「他就是……」
「芸兒,你怎麼偷溜下山,大當家知道這件事嗎?」她居然來了,簡直是不知死活!
一看到趙逸塵的身影,徐芸兒杏眼忽然發亮,歡快地像只小雀鳥般飛向他,腰上的金色鈴鐺叮當作響。
「見山哥哥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我想你想得都瘦了,連山上的松鼠也不逗了,你看我多委屈。」她上前要挽住他胳臂,卻被他不著痕跡的避開,一抬的手落了空。
從趙逸塵身後走出一名身著桃青色衣袍的男人,開口道︰「芸兒,不是叫你在客棧等嗎?誰讓你私自溜出來的。」害他們找得汗流浹背,以為把人搞丟了。
她嘟起嘴,滿臉不悅。「誰叫你們不帶我來見見山哥哥,只要我等,我性子急,等不了。」
「那你出門前也要跟我們說一聲,不要一聲不響的不見了。」真要出了事,徐大當家一個也饒不了他們。
「駱大哥,你能不能別一直嘮嘮叨叨的,很煩吶!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不會走丟的。」
拍花的遇到她都會自認倒霉,她一鞭抽過去,不抽去他們半條命也要抽花他們的臉。
駱青聞言氣結,很想伸掌掐她頸項。「但你做的事就是小孩子行為,要到人家府上要先送上拜帖,言明擇日拜訪,等人回帖方可上門,你做了嗎?」
她眼露迷茫,「啊!還要這麼麻煩呀!」
她在寨里連門都不用敲,想上哪兒就上哪兒,沒人敢攔她。
「這就是高門大戶的規矩,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快跟我回去,別再胡鬧了。」駱青拉著她就要走,唯恐她鬧出更大的麻煩。
「我不走,我要找見山哥哥,誰也不許攔我!」她用力一甩手,飛快的跑到趙逸塵身邊。
「徐芸兒——」他氣得想殺人。
徐芸兒得意地朝他扮了鬼臉,又吐舌,又翻眼的。「我不聾,不用吼,我……你是誰?誰準你離我的見山哥哥這麼近。」
一瞧見趙逸塵身側容貌嬌美的女子,她當下沉下臉,口氣凶惡的擺出女土匪架式,想將人推遠。
「她是我的妻子。」一只大掌從半空中鉗制住即將落下的蜜色柔荑。
「妻子?」徐芸兒好像一時之間沒辦法了解妻子是什麼意思,一臉困惑。
第十三章蠢丫頭(1)
在山寨里的女人只有兩種用處,一是老的、丑的,專做洗衣、灑掃、廚房的活,一是寨里男人的玩物,每日被數個男人輪流玩,除非被某個男人看上眼帶走當屋里人,否則只能被玩到殘。
寨里的男人大多沒有把自己的女人當為妻子,即使是大當家也沒有正正式式拜堂成親的妻室,他們都是隨興的取樂,管女人叫婆娘,當牲畜般使喚,少有人把她們當人看。
徐芸兒就是這般長大的,沒人教過她對不對,字也識得不多,叫她打兩套拳還行,若讓她坐不搖裙、笑不露齒,她肯定是做不來,她認識的女人大都是給男人暖床用。
「妻子是與他同甘共苦、生死與共的人,在他死後唯一能葬在他身邊,在他家的祠堂里與他的牌位共排。」
「喔,妻子是這個意思……」了然的徐芸兒忽地覺得不對,剛才說話的是女人,而且是……「你是見山哥哥的妻子?!」
「我想他說了。」用不著再一次解釋。
她鬧起脾氣的一吼,「我不管誰說,我問的是你。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當見山哥哥的妻子,見山哥哥是我的!」
「芸兒你……」趙逸塵正要開口,身側的妻子拉住他。
她自己的仗自己打,和他的帳一會兒再算。
「青梅竹馬,從小指月復為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過了六禮,由花轎抬進門的元配,在祖宗面前磕過頭,世人皆知的趙府長媳,你還想知道什麼?」她是名正言順的趙家媳,連皇帝都不能否認。
看到她,皇甫婉容想到任性自私的豐玉公主,她們最大的共同點是以己為尊,以為所有人都要奉承她們、對她們卑躬屈膝,繞著她們打轉,眼中只有自己,看不見別人。
又是青梅竹馬,又是父母之命,禮數之全然不懂的徐芸兒被繞得七暈八素,「你……你在說什麼呀?听得我耳朵嗡嗡響,你這人真是壞心,專說我听不懂的話。」
她還抱怨別人說得太復雜,讓她听得腦子打結。
「她是說她是有媒有聘的良家女,連官府都得承認她是你見山哥哥的女人,日後不管你見山哥哥有多少女人都歸她管,她可以任意打罵責罰。」
看到徐芸兒恍然大悟之後露出的震驚與不信,對她沒什麼好感的駱青也不禁生出些許同情。
「什麼,她是來搶我見山哥哥的?!」震驚之後是憤怒,徐芸兒緊緊的攥住趙逸塵的手臂不放。
「我不用搶,他早就是我的。」你才是晚來的。
看著妻子瑩白透亮的柔美面龐,趙逸塵心底生起驕傲與滿意,眼含柔情地只容得下她一個人的身影。
「你說謊,見山哥哥說要娶我的,我們就要拜堂了。」她很慌,很不知所措,好像有什麼東西快失去了。
「我不叫沈見山,我姓趙,叫趙逸塵,你喊的見山哥哥並不存在,我也沒說過要娶你,只言明要先知道我是否娶過親再說。」是推托之言,徐氏父女的意圖太明顯,叫人煩不勝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