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袋主母(下) 第19頁

他嗤笑,「土匪窩有好人嗎?沒有一個是無辜的,吃著搶來的糧食,穿著染過血的衣物,拿著別人一生心血的財物,全死了倒是干淨。」沒有什麼好值得同情的。

「前輩,要是沒死全呢?若是有一、兩個出面指認君山,他的後半輩子就完了。」

喝酒的手一停,錢老鬼目光復雜的看向神色自若的女子。「你比我更狠,真正的心狠,因為知道沒法殺了全部的人,所以你讓趙二去救人,至少在官兵剿匪前還有一條生路。」

皇甫婉容若無其事的垂下蝶翼般雙睫,「所以徐豹該死,前輩是贊同的吧?」

「趙二知道你算計他嗎?」這丫頭的心機……真可怕。

她舒眉一笑,「一個妻子最簡單的願望是我要他活著,堂堂正正的活著,我的孩子不能沒有爹。」

殺人無數的匪首不是該就地正法嗎?她也不過替天行道而已。

第十五章奸商夫妻來談判(1)

「不好了,大當家,官……官兵來了,他們在胡陽大山山腳下,就要攻上來了……」

好多、好多人,密密麻麻的全是披著鐵甲的將士,殺氣騰騰的朝哮天寨而來。

「什麼?!」徐豹驚得站起。

怎麼這麼快,事前一點消息也沒傳來,水四在干什麼,他不是在軍營附近蹲點,為何沒及時通報?

此時的水閑庭正在主帥營中,雙手被縛于後,肩上有個被血滲紅的傷口。他離軍營靠得太近了,被巡邏的兵士發覺,幾十人圍住他一人,他輕功再好也難逃重重包圍,只能束手就擒。

原本他還能編個借口佯稱是城里的百姓,誤入營區,偏偏徐芸兒那個沒腦的,她被關在露天的木頭囚籠里,一見他經過,居然將手伸出囚籠的空隙,大喊「四哥救我」。

當下水閑庭的臉都黑了,想吃了她的心都有,他冷冷地一瞪,忍受捉著他的兵爺狠狠朝他月復部送上一拳,又在他臉上吐了口口水,本來能被釋放的他反而成了階下囚。

「大當家的你快想想辦法,官兵快來了,我們要怎麼做才好?」小猴一急聲音就大了。

徐豹氣惱地抬腿將他踢倒。「還想什麼辦法?拿起你們的武器拚殺呀!難道要人砍到山寨門口把我們當豬肉給切了?!」

「可……可他們人很多,好幾萬人,咱們拚不過呀!我從山上往下看去,滿山滿谷都是人,那刀呀劍的好鋒利,人人背弓帶弩的,氣勢洶洶……大當家,我怕呀!」小猴揉著眼,當下哭了起來。

小猴一哭,大廳中眾人個個人心惶惶,有死到臨頭的不安感,眼底有慌張和不知所措。

「怕什麼?風來牆擋,水來土掩,我們多少回在水里來、火里去的大開殺戒,還怕這些來送死的家伙嗎?」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兩個就賺了,他一條命看能換別人幾條命。

「大當家,是他們大開殺戒吧!」他們只有被殺的分。

徐豹的大巴掌扇下,把說話的人扇掉兩顆牙,滿口的血。

「說什麼助他人氣焰,滅自己威風的話,誰再說喪氣話我就宰了誰!」虎目一睜,甚為駭人。

他的寨子他來守,誰也別想撼動一絲一毫,初建時的辛勞怎麼也忘不了,他也是有大哥的,帶了他們幾十名小嘍小搶小劫建立雞屎大的山寨,他殺了遇事畏縮的大哥才有今日的規模,哮天寨是他一手撐起的。

一晃眼幾十年過去了,從當初的幾十人,到幾百人,現在已有數千之眾,全是他一人功勞,哮天寨是他的,讓他虎視群雄的窩,誰敢來破壞,他一刀一顆腦袋祭山神!

「大當家,這不是寒了兄弟心的時候,如今兵臨山腳下了,你還在猶豫什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招安不會要了你的命,只是讓你稍微低個頭。」活著比較重要吧!

招安?

什麼招安,為什麼沒听過?

能被招安嗎?官兵都來了。

能招安也不錯,到軍隊撈個百夫長做做也好。

俺想俺爹娘了,俺想回家……

一听到「招安」兩字,底下一片鬧烘烘地,匪眾各有想法,有人想戰,有人想和,而後者居多,畢竟若有條生路,誰願意拚死拚活?

「哼!要我低頭不如要了我的命,我徐豹干了這麼多年土匪,還沒人敢讓我低頭。趙老二,你還是收起招安的念頭,寨在人在,寨滅人亡,你們一個也逃不掉。」徐豹抽出腰間的

屠虎刀,重重地往地上一插,刀身一晃,泛著森紅寒光,紅的是凝結的鮮血,很是滲入。

「大當家,你太冥頑不靈了,難道要所有人都死了你才甘心嗎?他們都是陪你從年輕走到現在的兄弟,你忍心見他們死無全尸,曝尸荒野?」趙逸塵不能理解,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土匪哪來的驕傲,不過放不下搶來的財物罷了。

真是死了都要銀子,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氣惱徐豹的自私自利,死到臨頭還死不悔改,一心護財。

「哈哈……咱們做土匪的還想著善終嗎?在刀口下討生活的人早就有一死的決心,能活這麼久夠本了,你要是怕就躲遠點,省得刀劍無眼劃破了你那張好看的臉。」徐豹苦中作樂的出言調侃,眼中充滿草莽的霸氣。

「大當家……」趙逸塵還想好言相勸,不到逼不得已他不想走到最後一步,那對他而言太殘忍了。

徐豹舉起手制止,「不要再說了,要不是看在芸兒喜歡你的分上,我一定把你殺了,還有,官兵來了又如何?咱們胡陽大山有八十一座山峰,峰峰凶險,峰峰險峻,易守難攻,三道天險阻隔其中,他們根本不知道哮天寨建在哪一座主峰,光是尋寨就能搞得他們筋疲力竭……」

他的意思是哮天寨還有一戰的能力,不一定會輸,他們可以利用天險削弱敵人的力量,再以對地形的了解反擊,三萬人數是很多,但不敵對山勢的不熟呀!

胡陽大山是土匪的地盤,對哮天寨的匪眾有利,輸了才丟臉,在自個兒家里被打臉,傳出去還有什麼面目見人。

可是他的話才說完,一名盯梢的小嘍神色匆匆的跑了進來,臉上盡是驚恐和慌張,口中大喊著,「不好了!」

「說清楚。」光喊不說誰知道發生什麼事。

「官……官兵攻上來了,第……第一防線被攻……攻破了,五當……五當家沒了……」

「什麼?!」

眾人大驚。

「三當家和六……六當家帶人守著第二道防線,他們快守不住了,請大當家盡快帶人去支援……」

「怎麼會,咱們的山寨建得這麼隱密……」自己人都還會走錯,何況是外人。

難以置信的徐豹很憤怒,他不能相信剿匪大軍會這般神速的攻上山,一定有內奸。他狠厲地看向面色漠然的趙逸塵,認為是他出賣了哮天寨,只為了保住那條微不足道的小命。

「為什麼不會?是你的寶貝女兒親口告訴攻寨的將領,還畫了詳細的地形圖,教他們如何避開天險。」渾身是血的駱青被人扶了進來,大腿上有個匆忙包扎的傷口。

「芸兒……」他的女兒……

「她被嚴刑拷打,上拶子、荊棘鞭背,針插指縫……她都沒招,可是當其中一人說要劃花她的臉,她立刻驚慌的一五一十都招了。」

拶子,是一種用來夾手指的刑具。

死都不怕,居然怕被毀容,多可笑呀!命都要沒了還愛美。

「你為何知道得這麼清楚?」不是他的女兒干的,芸兒不會對不起哮天寨。

駱青咳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沫。「因為我殺了一名小兵穿上他的衣服,潛入兵營中要救出徐芸兒,誰知還來不及動手就听見她招供了,我連忙原路逃回,想回寨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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