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上的殷瑛,背部、臀部都是傷痕,難受地號啕大哭。
李敬德心中雖也不忍,但不得不幫自己兒子說話。「瑛兒,你听我說,威兒這麼做沒有錯,你不能怪他。」
最近他從李逸口中听到殷瑛和李威情感日漸加深,他深深期盼李家長子能夠早日成家,而不是成天只和那些同袍一起度日,這塊木頭要是有這可人的小妮子伴在左右,豈不快哉?
所以當李威要安排殷瑛至軍中幫忙料理伙食時,李敬德也沒有反對,怎料她竟是被人這樣抬回李府。
「他好狠心,還說疼我,嗚嗚……我再也不要看到他了!」
被責罰的殷瑛痛楚難耐,她怎麼知道喝點酒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被軍棍打得半死不說,還顏面掃地,被逐出軍營,以後要她怎麼做人?
她把一切的錯都歸在嘴上說疼她,卻給她難堪的李威身上。
「唉呦!好疼!我不要上藥了……」
殷瑛喊得昏天暗地,讓一結束操演便趕回李府的李威,在門外听個正著。
他連戰服都來不及月兌,就直奔殷瑛房門口。
「瑛兒!你有沒有怎麼樣?怎麼可以不上藥?我……」
李威滿臉急切,不料殷瑛一听是他回來,哭得更是大聲。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走開!」
「瑛兒,不要這樣,你氣我沒關系,別不上藥。」他在門外,擔憂又著急。
豈料殷瑛竟耍起脾氣。「不上就是不上!你不是很愛打人?打死我好了!」
「你要是心里不舒坦,威哥哥讓你出氣便是,別使性子了。」李威仍耐心地好言勸著。「先好好讓傷口敷上藥,好嗎?」
「不用你假好心!」
李威一听,臉色沉下。「瑛兒!不要胡鬧!你這樣我比誰都難受。」
他怎不心疼,但殷瑛犯錯在先,軍營中他又怎能包庇,現在听著殷瑛這般賭氣的話語,連藥都不肯上,他氣急攻心。
殷瑛听得出來李威的語氣不一樣了,就像那日在軍營中,他用嚴肅又冷冽的語氣問著她話一樣,現在她所有委屈一股腦全涌上心頭。
「你那麼凶做什麼?哼!我再也不要見到你,我這就回江南,讓你以後自個兒對牆壁生氣!」她耍賴、鬧著脾氣,就是要將這口氣好好找人出。
而李威這從小到大都不會跟她計較的人,在殷瑛心中,就是最好的發泄對象。
不過她沒想到,這回不一樣了。
「你要回江南?」李威一听,臉色大變。「你的傷沒養好不準走!」
她不知道威哥哥的反應怎會這麼大,她有些嚇著,不過可不願認輸。「你憑什麼攔我?我要回去就是要回去!」她使著性子。
「我說,你給我留下,乖、乖、上、藥。」
李威一個字一個字在房門口說著,臉上的表情也跟著益發沉重。
他礙著禮儀不願進去,但寒著的一張臉,連李敬德都忍不住出言相勸。
「威兒,瑛兒只是耍耍脾氣,她性子就是這樣,你何必動怒。」
「她生氣可以,但不上藥怎行?」李威聲音又揚高了幾分,听得房內的殷瑛心中也是一陣毛。
不過今天被打成這樣的是我耶!你發什麼脾氣?
殷瑛也火大了,高聲對著房門口喊道︰「你霸道什麼?我的死活不用你管。」
她的話才剛落,房門便被一腳踢開,彈開的門撞倒了一旁的花瓶,櫃上的物品也被震得搖搖晃晃。
李威不發一語地站在門口,瞪著趴在床上的殷瑛。
殷瑛驚慌失措,侍女忙幫她拿衣服遮掩。
般什麼?怎麼可以這樣?
太過分了!
「出去啦!你怎麼可以……」殷瑛死命拉著侍女替她蓋上的棉被,嘴里不斷嚷嚷著︰「你做什麼?出去……」她越講卻越小聲,因為她見到以往從未見過的威哥哥。
李威沉著臉、瞪著眼,雙唇緊抿,一句話也不說,踏著步伐一步步走向她。
他從沒有這麼憤怒過,一張臉硬得跟石頭一樣,眼楮就像著了火,殷瑛氣不過他這般無禮的舉動,張口想要罵人,卻哼不出一個字。
「藥拿來!」
李威終于說話了,他大眼瞪著一旁的侍女,說了這三個字,舉起手掌攤開。
這樣盛怒的李威也嚇壞了所有侍女,以往他不都是和善溫厚的嗎?
李威掌上隨即多了藥瓶,一群人躊躇著不知該怎麼辦。
「統統下去。」他一個字、一個字沉冷地說著。
大伙一听見這話,連忙快步離開,沒人敢招惹這樣的李威,更不想瞠渾水。
殷瑛可抓狂了,要她們離開?那房里不就只剩威哥哥一個大男人?
「喂!你們去哪?怎麼可以這樣?不能走!」
殷瑛慌忙地喊著,侍女們止住腳步面面相覷。
李威緩緩回頭,冷冷說道︰「我說的話,听不懂?」
「大公子……是、是,可是殷瑛姑娘她……」
「等她成了你們的主子,自然由她使喚,但現在你們的主子是誰?」
最後一句話李威說得重,一群侍女听得心驚膽跳,忙欠身作揖,逃離現場。
這句話,李威說得深。
他要殷瑛作他的妻子,待她成了李家的媳婦,這些侍女自然由她差遣,而現在最重要的,是她不肯上藥,李威大為光火。
但受驚又委屈的殷瑛那听得出弦外之音?她哪管那麼多,劈頭就對毫不講理的李威慍聲說道︰「你不要以為你那麼凶我就怕你,你這樣、這樣不講理,我、我才不會理你!出去啦!」
她沒想到今日竟輪到自己結巴了,李威目露凶光,那樣惡狠狠地瞅著自己,是什麼意思。
哼!不怕、不怕,自己才不怕這樣霸道無禮的李咸,你要再膽敢走近一步,我就……殷瑛心中吶喊。
怎料李威竟說了句令她要昏倒的話。
「把棉被掀開。」
「你說什麼?」
「掀開,我給你上藥。」
「什麼?你!」殷瑛眼如圓杏,以為自己听錯。
「來、來人……」她慌張地向門口喊人。
沒想到李威濃眉一橫。「沒我吩咐,誰敢進來!」
「你霸道!」她急了。
「是你自己不听話。」李威穩穩地說著,這次不管她如何撒野,都沒有用了。
「侍女拿你沒轍,自己又不肯好好照顧自己,只有我來替你上藥了。」
殷瑛第一次發覺,好像有人制得住她,而這個人是以往任自己欺負的大木頭。
她不甘心,倔強地不肯認輸。
「棉被掀開!」
「別想!」
「還不上藥?」
「疼死都不用你管……啊。」
她一聲尖叫,因為那個木頭李威,現在竟不顧禮節,逕自動手掀開了她身上的棉被……
第八章
「你做什麼!可惡!壞蛋!等我好了一定打死你!啊!」
房內傳來殷瑛一聲聲的怒罵,最後是一聲尖叫。
她趴著動也不敢動,頭也不敢回,她不知道以後自己該怎麼做人,只知道身後的李威已經拿著藥瓶,在她傷口上倒藥。
「疼死我了!」殷瑛一聲喊叫,讓李威的手頓了一下。
他鐵青著臉,不管殷瑛在叫些什麼,又傾倒瓶身,讓藥粉灑在傷口上。
「你住手啦!出去、出去!」
殷瑛疼得像小孩般哭著抗議,不過她怎麼好轉過身向身後的大混蛋講清楚,只好死命抓著臉下的枕頭,一會氣得握拳拼命槌,一會疼得緊緊抓住就差沒咬下。
「嗚嗚……嗚嗚……早知道就跟師姐回江南……在這邊讓人這樣欺負……」殷瑛和著眼淚鼻涕,難過地哭泣喊著︰「還說會永遠疼我,都騙人啦!」
床邊的李威,寒著臉,一句話也不說,任憑殷瑛哭鬧不休。
「好!不用等我好,我現在就先打你幾拳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