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滲進哀愁,讓他的笑容看起來很淒涼。
「總有一天,我們會再相逢,不過那會是很久很久以後……如果妳愛我,就該听我的話。」
說完,他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低下頭來吻住她的唇瓣……
他的唇好冰啊!她打個冷顫,抬起頭來看著他,他的影像居然開始變淡,而且慢慢消失……
她驚惶的伸手要再抱住他,卻撲了個空,什麼也沒抱到!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她聲嘶力竭的狂叫。
亦謙仍愈來愈模糊,最後只看見一對深情的眸子,含著淚光,終于完全消失……
她被自己的哭聲驚醒!
延續著夢中的悲傷,她大聲哭泣,因為她知道──亦謙死了!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所以他來告別。
不要,她不要他死,他死了,她真的不要活!
她哭了又哭,哭了又哭,直到再也沒力氣哭……
門上的手印看見了,那就是開門的機關,不過她再也不想走出去,因為讓她走出去的理由不在了。
她把臉放在屈起的膝蓋上,動也不動。
靶覺力量在消失,一點一滴的從她的指尖流出去……
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回憶──沒錯,現在所想到的全是快樂的事。
第一次他扶她上馬,她高典得大聲尖叫。
第一次偷偷帶她上市集去逛,她一路張著嘴傻傻的到處看,冷不防的被他塞入一顆酸梅,酸得她口角發疼。
一次他抱住她……
一次他吻她……
她笑了又哭、哭了又笑,直到膝蓋支持不了她的重量,整個人往旁邊一倒。
倒下之後,她才突然想起阿瑪說的金剛杵。
對了,阿瑪說金剛杵可以為來生許願!
她要許來生再和亦謙相見!
憑著這股毅力,她爬向藏寶櫃,打開最下一層,就看見那根用金箔包起來的金剛杵。
她把它緊擁在胸前,合上眼,用小到不能再小的虛弱聲音說︰「我要許我的來生再和亦謙相遇、相愛、相守;我要他經歷我所受過的痛苦,明白我是如何的愛他;我要報復他拒絕我的痛苦,竟然還敢拋下我走了!請听我的願望,完成我的心願……」
她一再重復,而太陽也一再上升、落下,都不停止;她說不出來了,就用想的,一直想、一直想,直到她陷入昏迷,再也沒有醒過來……
成芷淚流滿面的看著紀萱放棄自己的生命,直到死亡,她的心痛如刀割,原來她真的不要活了。
現在,她完全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看這一場悲劇。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就在紀萱心髒停止跳動的剎那問,黑暗的電影院忽然有光線射入。
成芷抬頭一看,天花板慢慢的掀開來,光線愈來愈強,漸漸的她再也睜不開眼楮,什麼也看不見的陷入一片光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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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芷眨著酸澀的眼皮,痛苦申吟著。
「醒來了!人醒來了,快叫醫生!」有人在喊。
接著突然到處鏗鏘作響,吵得她耳朵好痛。
這是哪里?為什麼她全身都痛,痛得有如被卡車輾過?
有人拉起她的手、有人按她的額頭,還有人……模她的胸部?!
她氣憤的揚手就往最近的一張臉打去。
「啪」的一聲,鮮紅的五指印,清晰的出現在那張臉上,室內爆出一陣大笑聲。
「哇,好潑辣!」有人說。「誰叫你要靠那麼近,她八成以為是你伸出魔掌。」
咦?她仔細一看,原來說話的是個耳朵上戴著听診器、手里拿著听筒,正在咧嘴笑的醫生。
再轉過去看被她打的那張臉,她倒抽一口氣,又看到了──這個連道士作法都趕不走的家伙。
「我看沒事了,才醒過來就生龍活虎的給你一巴掌,這下什麼病都沒了。」
他撫著臉笑,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謝謝醫生,不過還是請你再仔細檢查看看吧。」
醫生詢問她幾個問題,再量量她的體溫,吩咐了幾件事之後,所有人才陸續離去。
病房里只剩下她和……那個人。
他小心謹慎的靠近,俯來看著她,「妳知道我是誰?」
她不自主的往床里縮,害怕的抓著床單蓋住半張臉,只留眼楮瞪著他看。
「妳認出我來了嗎?」他滿臉期待著。
她膽怯的點了一下頭。
他的臉立現光彩。「我是誰?」
「天橋夜市的瘋子兼大。」她沙啞著說。
他不可置信的張口結舌,好一會兒,僵硬的臉才漸漸轉為十分失望的表情。
「原來妳還沒想起……」他低喃。
低垂的鳳眼痴楞半晌,轉回來迎上她像小鹿驚惶的雙眼,一瞬也不瞬的直視著。
「對不起,我真的嚇到妳了,我以為……我以為……」他的眼楮泛起淚光。
又來了,這個彪形大漢怎麼動不動就要掉淚?
她輕放開緊抓的被單,有點猶豫、有點溫柔的說︰「喂,你不要這麼容易掉淚嘛……會給人家笑的!」
他連忙抹去淚,露出個虛張聲勢的微笑看著她,「對不起,又讓妳見笑了,我平常不會這樣失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妳都會失去控制。」
她放松臉上的肌肉,怯怯的浮起一朵小小的微笑,「我了解,你把我當成某人了……」
「大概吧。」他轉開話題,「妳在恭王府花園昏倒了,他們把妳送來醫院。」
「多久了?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整整三天。」
她詫異的想,她只用三天就過了紀萱生命中的最後一年?真不可思議。
「醫生檢查不出妳有任何異樣,沒有血塊、沒有阻塞,但妳就是昏迷。」
她不是昏迷,她只是回到過去。
「我告訴你的領隊和團員,說我是妳的男友,妳來北京看我,所以他們就把妳交給我……」
「等等,他們就這樣放心的把我交給你?」
他露齒而笑,「他們說看我一表人才、長得端端正正的不像是壞人,而我也順便把我在北京市政府的職位告訴他們,他們就完全相信了。」
成芷翻了個白眼。阿公、阿媽們,你們太單純了,人不可貌相,你們不記得了嗎?
「不過最主要的是我當著他們的面,打電話給妳在洛杉磯的父母,把妳的情況告訴他們,請他們不必擔心,由我來照顧妳就可以;而剛好那時醫生的報告也出來,知道妳沒有任何嚴重的傷害,所以伯父、伯母就很放心的答應了。」
「你怎麼有他們的電話號碼?」她凶巴巴的問,「又怎麼知道我住院?你派人跟蹤我?」
「我撿到妳的手機,那天晚上從妳的背包里掉出來的。而妳住院的消息是從報上看來的。」
「拿來!」她推開想幫忙的手,自行掙扎坐起。
他從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機還她。
「你偷看我的手機?」她很用力的瞪他。
「我想把它送還給妳,總得知道妳的資料嘛。先不說這個,妳先打個電話報平安吧。」
雖然不太高興,但還是照他的話,先撥了通電話給她爸媽。她爸媽听到她沒事了,差點喜極而泣,還交代她要好好向「她的男朋友」道謝。
她陰沉著臉放下手機。
「伯父、伯母怎麼說?」
「伯父、伯母?!」她怪叫起來,「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還敢亂叫?」
他露出安撫的笑容,「我會這樣自作主張,是因為當時情況有點棘手,旅行團的行程不能因妳而整團停擺,可是又沒有年輕力壯、可以為妳拿主意的人留下來陪妳,所以我的出現使大家都松一口氣;況且他們都得到妳父母的應允,因此才會放心的把妳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