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遠道而來,就為了這件事?」她臉上頗有責怪他小題大作之意。
「當然,我必須了解安王爺是否留有後代可繼承王位。」
「王爺所言甚是。沒錯,那名孩子……事實上,妾身生的是一對雙生子。」
雙生子?御凌也是雙生子之一……
「可否帶出來讓本王看?」不知道為什麼,他懷疑這對孩子真的是她生的嗎?
「很不巧,王爺,其中有一名讓婢女帶出去玩,您只能先見到一個。」
于是她招來僕人,要僕人去抱小孩來。
抱來的就是剛才他看到的那一名小孩。
小孩一看到他就大聲哭泣,「要……姨……姨!」
女主人抱著他說︰「小小痹,小小不哭,讓娘抱一下。」
沒想到小孩哭得更大聲了,還揮舞著小手小腳扭動,然後淒厲的喊︰
「姨……姨……要姨!」
她皺著眉頭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拚命搖動著孩子。
「他幾歲了?」弘冑也皺起眉來忍受哭聲。
「一歲十……」她苦著臉說。
「什麼?」孩子的哭聲太大了,他沒听見。「對不起,麻煩你再說一次,這小孩幾歲?」
「一歲十個月。」
弘冑算了一下,發現時間不對,如果是御凌的孩子,應該二歲了,不過還是要仔細看他長得像誰。他雙目精燦地打量著小孩,他長得一點也不像他或是御凌,倒像是……
「我怎麼看他怎麼像國舅爺。」士壯說。「你確定他真的是安王爺的孩子?」
「士壯──」弘冑話還未說完,女主人已經轉過身來,狠狠的給他一巴掌。
「啪!」清晰的五指印顯現在士壯的臉上。「請你講話莊重一點!」
這下連弘冑都嚇了一跳,這女人的脾氣可真火爆。到底她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安王府里出現?
士壯搗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士壯。」他警告的看他一眼,要他退下。
小孩子看到他被打,竟然笑出聲來,還拍拍小手,惹得士壯橫眉豎眼。
弘冑覺得這女人不太像正經的女子,當初御凌怎麼會把她留在身邊?
玉夫人將孩子交給僕人抱出去之後,又轉過身來。
「對不起,妾身最恨有人說這話,還請見諒。」她對著弘冑說。
「本王從未听御凌提起過你,可以請你說說,你是什麼時候進安王府的?」
玉夫人把眼合上,再故意緩緩地睜開,還往弘冑臉上一挑︰「妾身何時進王府重要嗎?重要的是妾身替安嗣王爺生了一對兒子,不是嗎?」
她這樣媚眼一挑,登時讓弘冑想起──她是雲鳳閣的花魁青艷!
雖然現在穿的是布衣素裙,臉上也無濃艷妝容,但是她的神情沒變。
在不敢置信下,他迅即出手抓住她的手腕,轉頭朝士壯發令︰
「叫所有人退下!」
「走開!走開!都走開!」士壯立刻跳出門外,把站在外面探頭的老人家們全趕走。老人家們紛紛發出抗議的聲音,這聲音引來怡情的注意,她迅速將孩子交給一旁的女婢,趕到前廳去。
弘冑等到門前已經淨空了,才厲聲說道︰「你是青艷!」
「王爺好眼力,青艷打扮成這樣,還是讓您一眼給看穿。」她冷靜地笑著。
他加強力道。「御凌是你害死的!」
青艷的臉上這才微微皺起眉。「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害死的?」
弘冑忘了自己還握著她的手,越發出力,咬牙切齒說︰
「我的手下查出當日駕車的小廝是你的人。」
青艷的額頭滲出汗來,一張俏臉也開始發白,因為她的手快斷了。
「住手!」沖進廳來的怡情叫道,「請和王爺放開她。」
他這才發現青艷的手腕上已經被他抓出紅痕,他放開手,但站到她面前阻斷去路。
「說!如果今日你不說明白,我不會放過你!」
青艷揉著手腕。「我能說什麼?我沒有害死御凌,若有,我怎麼敢光明正大的住在這里,還自稱是他的夫人?」
「你!」他瞪著她。「那麼御凌為什麼會中毒而亡?你擅使毒,御凌就是你害死的。」
「王爺怎說我擅使毒?我只是青樓女子,若有這種本事,還會待在那里?」
「是的,和王爺……」趕進大廳的怡情也出聲。「人不是她殺的,當時她和我在車上。」
「根據本王當年的調查,所有……所有接觸過你的人,都說進了你的房都會覺得頭昏眼花,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青艷嫣然一笑。「王爺,您弄錯了,那不是我使的毒,那是花樓常用的伎倆,燒的是引情香,相信您也曉得是做什麼用的。」
弘冑的眉微皺。沒錯,他是听過這種事。
就在這時候,門口傳來一陣孩童的笑聲,接著一名女子抱著一名孩子跨進大廳,當場青艷和怡情的臉都白了。
第九章
進來的是一名做婢女打扮、長相可怕的女子,她的臉上只有左下角的部分是正常的膚色,其余的盡是墨黑色的胎記,令人不忍卒睹。
弘冑沒有細看,只將眼神投注在她抱的小孩臉上,剎那間他覺得頭昏眼花……
那小孩的五官長得就跟御凌小時候一個模樣!
「王爺!這就是我另一個兒子。」青艷大聲說。
他沒听見,只是兩眼直直地看著孩子。沒想到那個孩子也毫無畏懼地與他對視,兩只漆黑的眼珠骨碌碌地轉著。
他顫抖的手指輕輕地撫上小孩的耳朵,輕觸即放,像是怕踫壞了他。
怎麼會……他怎麼會這麼像御凌,好像回到從前看到小時候可愛的她。
小孩輕輕的拍拍女婢的臉,像是要她抬起頭來看這個一直瞪著他的怪叔叔,可是女婢卻一直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她沒死!」弘冑轉身對著青艷說。
在場的人皆白了臉。青艷說︰「誰沒死?王爺在說什麼?」
「御凌!她沒死,所以生的小孩長得這麼像她!」
「王爺……您在說什麼啊?」青艷皺眉說。「他是我夫君的小孩,當然長得像我夫君。」
弘冑目光灼灼地在她們臉上掃視。「你們還要狡辯?我們都知道御凌是女人,如果這孩子不是她生的,為什麼長得和她那麼相像!」
青艷和怡情兩人相互交換目光,兩人皆面有難色,最後還是青艷開口說︰
「王爺……既然您已經知道實情,那我就實話實說……」
她們又對看一眼,青艷才又說︰「這孩于其實是……是……國舅爺的。」
「什麼意思?」
「您也知道,那天國舅爺在御風凌雲樓過夜,相信您一定以為是御凌和他有私情……」
「不是她,我早知道不是御凌!」他簡短地回答。
青艷和怡情兩人驚奇地再互視。
「沒錯,在御凌床上的人是我。」青艷說。「所以我才懷有身孕。就因御凌和國舅爺是表兄妹的關系,所以我的孩子會像御凌,這是很合理的。」她又說。
「胡言亂語!」弘冑怒急攻心。「不可能會像到這種地步,簡直就是御凌的翻版,怎麼可能是中迅的孩子!」
她們又著急的相視一眼,怡情還瞥了眼低垂著頭的婢女。
「和王爺,我們要怎麼說您才會相信呢?」怡情說。
「難道王爺您要開棺驗尸嗎?御凌已經死了二年半,當初浙江總督也派人來驗過了,證明御凌確實已經死亡,她的左手掌邊緣千真萬確的有一道疤,您還不信,這要我去哪里拿證據給您看呢!」
弘冑一時啞口無言,心里百味雜陳理不出個頭緒來,但隱隱地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哪里不對。
「那張驗尸單並不能證明死者就是御凌,因為死者的面貌已被毒液蝕毀,根本無法看出那人就是御凌,現在有這個孩子在,更可以證明御凌沒有死。」弘冑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