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拿鶴 第23頁

自他道出秋千經的緣源,他現下倒沒了初時的狂熱。中土武學博大精深,想必他未接觸的東西還有很多,褪去狂熱後,他倒也坦然,輕松不少。

「喂,你是非得阻我去路是不是?非得讓我的媳婦跑掉對不對?」曲拿鶴皺起眉,收笑。

他對男人沒耐心,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你的媳婦?好大的色膽。」長秀擺明要阻攔到底。

「好!」索性轉身正對長秀,他覺得自己也生氣起來,「長兄,是你先攔我的,別怪我手下不留情。看招,達摩——開山腿!」又狠又快,完全不比方才那一式拈花惹草的……掌啊。

第8章(1)

捫心自問︰變心,要多長時間?

白淨五指按在胸口,掌中感到溫熱下的律動。她的心跳很清晰,而她,也清晰地听到心中的回答——

一瞬間,夠了。

女兒家如水如江,曲曲折折玲瓏心,是用來疼的啊。就算讓她明事理識輕重,也不能說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法就最好,慢慢教也好啊!

我干嗎要斗那王爺,我只要默默兒,只要默默兒就行了。呵呵,我只要默默兒做我的媳婦。

默默兒喜歡做什麼,我就陪她一起,她愛怎樣都行……

傷好了,也就不痛了。

我想娶你作媳婦兒,你不要想那個王爺了,忘記他,把他丟到河里喂王八,以後我來寵你,我來疼你。

呵呵……捂額低笑,披發站在墨畫前,女子神色幽淡。

盯著這幅畫,她仍有些心涼,可毫無預兆地,耳中竟響起拿鶴低徊的聲音。一波一波,像熱流竄入四肢百骸,心,仍涼,卻沒了發顫的寒意。

「傷好了,也就不痛了……傷好了,也就不痛了……」輕輕念著,秀氣的臉上慢慢升起悅笑。早哭過了,哭得太多,早已沒了淚水。

是啊,無論心傷身傷,傷好了,疤痕淡了,的確就沒那麼痛,沒那麼癢了。這麼簡單的道理,她懂,只是想不通想不透,所以把自己禁在一方天地里不願離開。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去愛人,但,拿鶴那晚的一席話,解開了她的心結,說不動心,是騙自己呀。

王爺想以他的標準來要求她的言行,要她識大體,要她知錯能改,偏偏啊,偏偏,驕慣了縱慣了,她不願意改。這一點,必定是王爺沒料到的。拿鶴卻不同,他們算起來相識時間雖長,相處的日子卻屈指可數,但無論以後會如何,他的話……令她心動。

是的是的,王爺並無惡意,目的雖好,她卻只有痛,沒有疼愛感啊,誠如拿鶴所說,就算是為了她好,王爺的方法……恕她不能苛同。

他說女子是用來疼的,他說……他來寵她疼她?

他呀,這個拿鶴。

心一旦動了,自然就會偏,偏了,當然就會變。

要變心,只在那一瞬間的事啊。

她想,她是喜歡拿鶴的。

他本就極易惹姑娘家喜愛,她初時當他是朋友,也不討厭他。如今他的話正對了她「死不悔改」的意,繞在心頭的怨念被他沖散,喜歡他也是自然。

捫心輕嘆,她不回避自己此刻的心意。

王爺……唉,忘掉吧。心都變了,再提王爺也是無用。誠如拿鶴所說,傷好了自然就不痛,至于是什麼造成了傷痕,就讓它隨著傷口的愈合淡去算了,記在心里只會讓自己更難受,倒不如——忘光光。

「你就不要老是想著那個王爺,想我啊,我不錯的。」

他的話乍響耳畔,她的反應又是一陣輕笑。這人吶,不只有點瘋顛貪吃,臉皮也出奇得厚呢,可,她動了心,喜歡這個笑起來三彎月牙、一心想著「聲東擊西」的大男孩。

突地,他的話又在耳畔響起,引來她瞠目,隨後,又搖頭笑起來。

她這個樣子,算不算是……水性楊花呢!

一天半了,整整一天半了耶!

蹲在漏壺邊的黑影撥著指頭細細數數,有些哀怨地低嗚︰「又過了半個時辰,現在是一天半又多半個時辰了。」

嗚……默默兒已經一天半又半個時辰沒理過他了,他到底說了什麼惹她生氣的話?不會呀,就算是尋常姑娘家,他的三以原則絕對不會讓她們生氣,而默默兒……是他喜歡的、準備當成媳婦拐回家的姑娘,當然更不會惹她生氣。

啪啪!狠狠拍打自己的腦袋,曲拿鶴想不明木默為什麼不理他。

時近黃昏,因為長秀特別吩咐,別苑的下人平常就極少接近木默居住的小院,除了幾個服侍的或打掃院子的婢女。現在趁長秀被下人叫去處理雜務,他抓緊時機來到院中,就想見默默兒一面。

綁樓里有三個聲音,他听出是婢女,有些心急地自語︰「怎麼還不走,到底在說什麼?快走嘛,快去給默默兒端晚餐去,不然長兄回來又要抓我去畫‘守株待兔拳’了。快走快走,別打擾我。」

最末一句,「狼子野心」一覽無遺。

又蹲了一陣,蹲得他兩腳發麻,兩個婢女終于千呼萬喚始出來,慢悠悠地關了閣門,慢悠悠地往外走去。

「搞什麼嘛,佔著我的默默兒,害我不能……啊,我的佔有欲也是蠻強的耶。」突然醒悟,他收口怔愣,不一刻又笑起來,徑自點頭——「沒關系,我的媳婦兒嘛,我當然要佔有欲強一點才行。」

不再多想,輕悄悄躍到閣樓外,門窗緊閉,害他什麼也看不到。將耳貼在門上听了听,沒聲音。他有些急,輕輕叫了聲︰「默默兒,你在里面吧!」

驀地,屋內傳來一絲細微響聲,似衣物落地。

「默默兒?」

「你……曲拿鶴,你在我房外干什麼?」屋內傳出斥責。

嗚……終于理他了。差點痛哭流涕,他左跳右跳,興奮道︰「默默兒,我可以進去吧?」

啊,他好興奮。

捂上胸口,心跳有點快。啊呀,他這個樣子很像戲里的小生呢,躲在花叢邊等待偷偷幽會的小姐。

「不行。」屋內斷然大喝。

哀怨立即爬上臉,雖然想著她看不到,他仍然皺起臉,委屈道︰「為什麼不許我進去?」

「你……天黑了,你跑到我這兒干嗎?」

「我想看看你嘛。」讓他進去,讓他進去,讓他進去進去進去……

「明天再看,長秀呢?」為何長秀沒守在院中,竟讓他跑到房外來?

哀怨的臉微呆,下一刻立即染上濃濃的妒意,「你找長秀干嗎?他不在。」

酸,他感到自己一下子變得好酸,就像娘做的醋茄子,吃過之後就連呼出的氣他也覺得是酸的。

「他不在,你卻在。」屋內人輕念一句,又提高聲音斥責,「走開,不要站在外面。」

「為什麼長秀可以在,我就不可以在。默默兒,你偏心,不公平。」蹲在門外,他抱著腦袋繼續酸——酸他自己。

「我真的想娶你做媳婦呀,不要想著那個王爺了,他沒良心,嫁給他不會有好結果的。」酸酸的腦袋瓜本想再找些惡毒的話刺一刺那王爺,轉一想,那人不在,毒也毒不到他,索性放棄。

重重嘆氣,他正要再叫,突听房內傳來一聲驚呼,後又傳來桌椅相撞聲,顧不得多想,忽地站起,也不管大門是不是拴著,一腳踢開沖了進去。

沖了進去……

屋內立著巨大屏風,一匹棗紅健馬繡畫其上,前蹄飛揚。屏風後,熱氣裊裊……

「關門。」屏風後傳來怒喝。

「呃?好好。」沒多想,依言掩緊門,他下意識地栓上,「默默兒?」

「別過來。」

「為什麼?」進都進來了,哪有不見她的道理。再者,他方才听到她的驚叫,不確定她安然無事,他一百個一千個不放心。快步繞過屏風,他誓要確認她安然……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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