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娶就娶,這是軍令!」解鉛城全身震怒發抖。
「在家里,你還以為你是元帥嗎?成親這等私人大事,搬出軍令就要我屈服?你听清楚,我不娶恭郡主!」
「難道你想娶那個衣衫襤褸的低賤民女?」解鉛城咆哮。
解索衡俊眸微瞇。爹在說誰?
解鉛城冷笑道︰「別裝蒜,夏桔梗,一名平凡無奇、三餐不繼的紡織娘。」
看過那名平民百姓,解鉛城立刻請探子調查,原來只是一名靠紡織過活的孤女,也想進將軍府的門享盡榮華富貴,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她未免太會作白日夢了!
听完爹的話,解索衡忍不住炳哈狂笑,陰鷙目光閃動,「她只是一個不會用大腦的傻瓜,竟值得你大元帥去調查她的底細,她若知道大元帥如此關心她,定會開心狂叫。」
「既然你與她無干,就立刻娶恭郡主。」解鉛城下令。
「要去娶恭郡主,不如娶那個傻瓜。爹,如此一來,我便不會是你奉承六王爺的棋子,娶傻瓜我也開心。」解索衡皮笑肉不笑。
「你……你這個逆子!」解鉛城鐵青著臉,咬牙怒咆︰「好,你就去娶那個傻瓜,但是你若做不到,大後天你就準備娶恭郡主.沒得商量!」說罷,他忿忿拂袖離去。.
解索衡緊緊握拳,目光恨恨地瞪著爹的背影,一陣冷空氣掃過他的衣袂,他心灰意冷。
「你真狠!」他眼一凜,想起夏桔梗,心微熱。
他真要娶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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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問名、納采、納吉,也沒有納征、請期,更離譜的是,親迎不過是解索衡差人扛來一頂花轎,一路上沒有鼓樂吹打手、沒有丫鬟和媒人,只有四個轎夫,冷冷清清,便將夏桔梗迎進將軍府。
將軍府外沒有張燈結彩,只有最簡單的兩只大繡球蕩在風中,刺目的紅,反而襯出將軍府的冷淡。
所有的陳規縟制一概省略,沒有人祝福這對新人、沒有賓客,連新郎都板著臉,唯有一人開心得像要飛上天。
她等這天等得夠久了,只是沒料到,她真的如願以償,當上落腮胡的娘子。
喜帕蓋著的新娘坐在喜床上,香肩微顫,不知情的人以為她正哭著,不!她從上花轎到已經入夜,全都在笑。
她很乖很乖,沒有掀開喜帕,連移動一下小都不敢。因為娘曾說過,新娘子在喜床上要坐得正、坐得穩,才會得丈夫真愛,得公婆姑叔疼惜。
所以,盡避小麻酥酥,雙腳也酸麻不已,她都不敢動。
解索衡推門而入,目光冷如冰。
坐在喜床上的,是他解索衡的娘子,他的娘子……一個他與父親賭氣的犧牲品,卻……香肩微顫!
倏地,俊臉滿是黑線,他知道她的性子,她正在笑,也許她是想狂笑吧!
她不懂她的命運將如何淒慘嗎?笨蛋!
粗魯地掀開喜帕,果然,她的嘴笑得快咧到耳朵去了。
「相公。」嬌羞喊完,她又吃吃地笑了。
解索衡雞皮疙瘩掉滿地,她的一聲相公,比在戰場上那些五體不全的死尸還可怕!
喜燭在喜房里靜默燃著,偶爾有風自小軒窗溜進來,吹動紅色燭火,搖曳生姿,明滅若舞。
解索衡懶得看她,走近桌案,將案上的兩杯合巹酒雙雙飲盡,涓滴不剩。什麼夫妻共飲的禮教,在他眼底全是狗屁,他壓根不想娶夏桔梗,他解索衡不想娶任何女人!
「你真體貼,知道我踫不得酒,幫我喝光它。」夏桔梗自作多情,笑得嫣然柔媚,粉頰多了兩朵羞怯的紅雲。
為何她能凡事往好處想,連他的不悅都看不出來?他不要她心存妄想、不要她向他需索毫不存在的夫妻之情。
「夏桔梗,剛剛妳也看到了,沒有人祝福我和妳,甚至我爹亦不屑當主婚人,高堂之上空空如也,我這樣說,妳懂嗎?」解索衡目光如冰,瞅著她嬌媚如絲的笑靨。她怎還笑得出來?
「懂。」她點點頭,依舊柔柔低笑,水眸燦亮。
解索衡皺眉,走近她,高大的影子籠罩在她頭上,聲若寒冰地表示︰「意思是我不愛妳,我爹不會疼惜妳,下人只會尊稱妳一聲少夫人,但不會問候妳,妳沒有丫鬟,凡事妳要自個兒來,這樣可懂?」
他故意把話說絕,把事做絕,不要她心存空想,改日她開竅了,自己求去,他會給她一筆優渥的生活費,屆時兩人各走各的陽關道,再無干系。
她還是點點頭,體諒而細聲道︰「懂,我懂。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我娘曾經說過,丈夫是女人的天,丈夫也是女人的地,女人包容丈夫天經地義,唯有一事不得包容。」
「什麼?」解索衡瞇眼仔細聽了。
「你愛上另一名女子。」
「愛?荒唐!妳愛我,追著我,妳得到什麼了?空殼婚姻!」他嗤之以鼻,眼神輕蔑,打從心眼里鄙視愛情。
「那就對了,你不會愛上另一名女子,我沒有情敵,沒人與我共享一夫,我是天底下最最最幸福的女人了。」她笑得非常真誠開心。
解索衡正經嚴肅地與她談論她終生待遇,她還樂得手舞足蹈,什麼最幸福的女人,她是最傻的女人!
「相公,夜深了,快睡吧!」夏桔梗起身,將笨重的鳳冠取下擱在桌上,再將大紅喜袍月兌下來,一邊掛上玉屏風,一邊說著︰「要小心,別勾破了,你臨時要來迎娶,也不通知,我一時趕不出喜袍,只好向隔壁賣菜的大嬸借喜袍,雖然樣式老舊,但大嬸一番心意,我非常感激。」
解索衡坐下來,倒酒,目光慵懶,戲謔問道︰「妳知道接下來新婚夫妻該做什麼嗎?」
「知道啊!」她的水眸坦誠天真,笑咪咪地說︰「相公,你可別當我真是笨女人,夜已深,當然該就寢了。」
「如何就寢?」他眼底漫著笑,倒要看看她怎麼耍笨。
「你胡涂了嗎?就躺在床上嘛!我躺給你看,你絕對不會再叫我笨女人了。」
夏桔梗七手八腳地褪去衣物,只留一件寬松的里衣,對他粲笑,爬上床,直直地躺著,雙手垂立于身側,姿態僵硬。
解索衡挑眉,笑意漫在眼里眉間,走近,燭光映上高大俊挺的身子,黑影籠罩在床上的人兒。
「就這樣?」他問。
「不對嗎?」她倏地坐起來,本來巴望著他會稱贊她做得很好,哪知道似乎有地方錯了,忽然,她心慌了,哪里出錯了?「讓我想想、想想……」
這麼單純的姑娘,就是他要相守一生的女子嗎?但,既是成了親,解索衡不會禁欲。
「啊!我想起來了。」夏桔梗興奮地擊掌,眼色如皎潔月色清澈無瑕。「我娘曾說,女子在洞房花燭夜時會很痛很痛,因為會有一支又大又粗的棍子,打我呀、戳我呀、鑽我呀,我都要忍下來。」
她非常認真嚴肅地看待,殊不知解索衡已經快忍俊不住,而她仍繼續高談闊論︰「相公,幸好你問我,要不我都快忘了,我要躺得直直的,千萬千萬不要亂動,反正痛苦挨一下就過去了,為了成為你的妻子,每天挨那麼幾棍子算什麼?」
解索衡忽地捧月復狂笑,笑得肚子疼,眼角微濕。
夏桔梗看他笑得瘋狂,茫然迷惑地問︰「有什麼好笑的?」
解索衡抬起頭,殘酷神色褪去,粗獷的臉龐因為大笑而柔和了些。
自進喜房來,此刻,是他第一次很認真地打量他的新娘子。她的眼眸澄澈晶亮,像極了星子閃耀,眉似柳,唇紅齒白,粉頰紅潤潤的,像極了隻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