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當然欺負你 第3頁

「小妹妹,你住在隔壁是吧?」放完家具出來的中年婦女和顏悅色地問道。

「是啊。」面對如此和藹的人,明月當然是乖巧地回答問題。

「我們是新搬來這里的,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中年男人也彎下腰,微笑著向她打招呼。

看上去很好相處呢!大姐姐的爸爸,比她那個蓬頭垢面,只有完稿後才能見人的爸爸強多了;大姐姐的媽媽,看上去也那麼年輕;大姐姐本人又是那麼厲害。撇開土匪頭子不說,真是完美的一家人。

「今天要整理東西,所以沒有時間去你家拜訪,我們明天會去拜訪的哦。」中年婦女和顏悅色地說。

「好。」鄭明月開開心心地和新鄰居道個別,轉身往家走去。

「以後要常來玩喔。」孝美一只腳踩在弟弟身上,一手在空中揮舞,豪氣萬千。

「好。」鄭明月同情地看了一眼已經和豬頭沒什麼差別的韓孝哲,心里道聲保重。

可惡!被踩在腳下,臉和地板親密接觸的男主角恨恨地磨著牙齒,「三十六分,你給我等著。」

回家之後,出乎意料,鄭明月並沒有接受到老媽的精神風暴。

她吃飯前在房間里發呆,老媽沒有管。

她吃飯時挑食,老媽只是把她不喜歡的菜又塞到她嘴里。

她吃完飯後趴在電視前看動畫片,老媽也只顧洗碗沒有來和她搶遙控器。

平時她考出這種成績,吃飯時肯定不得安寧被念個半死,可今天的飯卻吃得出奇的安靜。

難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很有可能。

心里越是焦急,想得越是離譜。鄭明月的表面還是很平靜的,當然,與其用「平靜」兩字形容還不如說是在「發呆」更為確切。

「明月又在胡思亂想了。」坐在左邊的明源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紋絲不動的明月。

「是啊,又在胡思亂想了。」坐在右邊的明珠點了點頭。

說不定自己根本就不是這個家的孩子。有可能是在醫院里被抱錯的,更有可能是撿的。

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女人把還是嬰兒的她丟在了這個門口,「月兒,娘對不起你啊,但娘養不起你啊,只好把你放在這里,希望有好心人能撿到你。嗚嗚嗚……」然後丟下張寫著「月」的小紙片在襁褓里。

「明月還在胡思亂想。」

「嗯。」

「她的薯片一片也沒有動過。」

「對耶。」

「放著不吃,拆過封的很容易壞掉。」

「是啊。」

「不如我們一塊兒分掉吧。」

兩個小孩就趁另一個小孩發呆的時候,迅速瓜分了整包薯片。

「 嚓嚓, 嚓嚓。」

「哥。」

「什麼?」

「這是番茄味的,你不是不喜歡番茄味的嗎?」

「糟了,嘔!」

「 嚓嚓, 嚓嚓。」

「明珠。」

「什麼?」

「其實番茄味的還不錯,挺好吃的。」

「哦。」

「我決定了。」

「唔?」

「我討厭番茄,但我喜歡番茄味的薯片。」

真是個挑食的孩子。看著兩個小孩慌慌張張往嘴里塞東西的樣子,鄭爸爸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他拍拍還有一個正在發呆的女兒的肩膀,「明月!」

「啊?」二女兒的表情像是在外太空遨游。

「啊!老爸,你怎麼嚇人?」還在偷吃的兩兄妹被嚇了一跳,年紀大的急急忙忙把薯片包裝袋放回明月手中,年紀小的比較乖,立刻遮住嘴,「我們沒有偷吃明月的薯片!」

「……」連撒謊也不會的小笨蛋。

「明月,媽媽在你房里等你,快點過去。」

「哦。」鄭明月茫茫然起身走上樓,也沒有注意到手中的包裝袋中已經空無一物。

「呼!」明源松了一口氣,還好明月沒有注意到,「鄭明珠,你這個笨蛋,怎麼能說出來?」

「可是我說我們沒有偷吃啊。」

「那就等于說了我們在偷吃啊。」他吼。

「咳!」明顯被遺忘的某人咳嗽一聲,提醒大家他的存在。

「啊!老爸?!」剛剛旁若無人爭執的兩個孩子這才想起掉冷汗。

「放心。」鄭爸爸左手勾住明源右手攬住明珠,「爸爸不會告訴媽媽。來,告訴爸爸你們想吃什麼,下次爸爸帶你們去吃。」

「耶!」

另外一個顯然就沒有那麼好命,一看到房間里端坐的不動明王,心里的銅鼓就「咚咚咚」響個不停。

「來,明月,卷子拿來。」

「呃?哦。」鄭明月乖乖從抽屜里拿出皺巴巴的卷子,雙手奉上。怎麼會那麼溫柔?

「……」無言地張大嘴,鄭明月看著媽媽在卷子上簽上大名,簡直就像看到菩薩一樣。從來沒有一次,老媽像現在這樣爽爽快快地在卷子上簽過名。

「怎麼了?」

天啊,她居然在簽完後還對她微笑!「你不是我媽吧?」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我不是你媽,誰是你媽?!」不用說了,肯定是老公平日里把他做編劇的片子拿給孩子看,什麼《尋找他鄉的母親》、什麼《某某某流浪的日子》,改天一定要好好訓訓他。

「我媽媽從來不會那麼爽快替我簽字的。」通常是老媽不簽,然後她拿給爸爸。所以,鄭明月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你是外星人喬裝的吧?」

「沒事不要看那些沒有科學依據的片子。」鄭媽媽走到窗口,反剪著雙手,「我決定,以後不管你分數怎麼差,我都不管了。」

她有點消化不良,怎麼也不能把老媽說出口的話和她說話時學古人擺酷的姿態聯系起來。只能發出單音節的字︰「啊?」

「也就是說,我想通了。」

想通什麼?

「老公說得對,你這孩子的確不是讀書的料,強扭的瓜不甜。我再怎麼勉強也沒有用,讀不進還是讀不進。」

這是什麼跟什麼?

「尤其是,你這孩子這麼倔,跟你講了那麼久你都當耳邊風。有時候我跟你講一道題講了兩個小時,講得口干舌燥,講到最後居然看到你兩眼無光直視前方,擺明了沒有听進去。我恨啊!」終于在平靜之中爆發的鄭媽媽用力搖著女兒的肩膀,「你知道我有多恨啊!人家左耳進右耳出好歹還留下一片渣子,你這邊是穿堂風,連片渣子也沒有!」

「我花了那麼多時間跟你講課,那麼多時間,我完全可以像其他太太一樣去美容院做做頭發洗洗臉。但是我沒有,我為什麼啊?我的青春啊!」

「嗖!」一道靈光閃過。青春,這個詞從來沒有出現在精神訓話中,莫非——

「何阿姨跟你講了什麼?」

「她說我多了一道皺紋啊!可惡!那都是教你教出來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噴完了火焰的格斯拉,伸過頭貼進臉,「明月,你看媽媽臉上有皺紋嗎?」

「媽媽,那個是笑紋,很多人都有的。」原來這才是癥結所在。

「這樣啊……」鄭媽媽松開揪住女兒衣領的手,神態恢復正常,「還好我保養得不差,回頭跟何太太說,連皺紋和笑紋也分不清楚。總之呢,我想明白了,不會念書就不會念書,我也不會費盡心機教了。明白吧?」

老媽可以不用天天晚上像監獄管理員一樣盯著自己做作業了?以後就會很爽氣地在卷子上簽字了?

她可以不用擔心在考得很差之後擔心受到精神訓話了?

她可以不用因為考得太糟糕而在院子里站得腳酸了?

她可以禮拜六禮拜天睡到中午十二點不用大清早起來做功課了?

她可以想什麼時候偷懶睡覺就什麼時候偷懶睡覺了?

……

鄭媽媽看著女兒發亮的臉,搖搖頭。唉,還是早點去睡覺吧,美容從現在開始,刻不容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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