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東曜不知道又有了什麼感觸,將光芒擁得更緊,臉頰貼著她的,灼熱的氣息籠罩她,「你是我的瑰寶,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我也一直對自己說要好好珍惜你,可是那天賓芬說你和我在一起後好像更加黯淡無光,賓芬這個人是討厭透頂,可是她的話還是令我汗顏。光芒你告訴我我那里做得不對,為什麼你好像一天比一天憔悴?和我在一起,你就那麼不開心嗎?」他再度捧起她白得好像要見骨的小臉細細打量,眼里的愧疚像潮汐似的翻涌。
「不是的,我……」光芒急急要解釋,病弱的身體再度不支。
扁芒只是干嘔了幾聲,並沒吐出什麼,但東曜還是嚇得呼吸都快忘了,只是機械地重復她的名字。
罷從五采房間里走出來的賓芬,恰巧撞見這一幕,十分夸張地尖叫起來︰「東曜!你這個一百惡都不赦的大色魔,你對光芒做了什麼?我還是一直在奇怪為什麼她這幾個月都不來例假了,我……」等等,光芒和東曜正式交往才一個多月,賓芬說著說著沒響了。
東曜做賊心虛,明明是被冤枉了,也不敢立即跳起來反駁。光芒則是又羞又急,好容易克制住的作嘔感直直沖上來,她什麼也顧不得了,沖進廚房巴著水池吐起來。
「管好你的舌頭,不然我割下來代你保管!」東曜大怒,指著賓芬的鼻子罵。
「我沒事了。」光芒挨著牆走出來,「東曜,我們上去賞月吃月餅吧?」
東曜忙迎上去,同時仍不忘回頭追著賓芬,「你好自為之,我耐心有限。」
「喂,夠了吧?賓芬又不是故意的!」五采看不過眼,跳出來對陣,「而且她又沒說什麼,你再對她大呼小叫,我可不客氣了!並不是只有你的光芒是個寶!」
「好呀,我恭候你的‘不客氣’!」東曜硬生生地頂回去。
木耳站在一邊苦笑,這倆家伙吵架打架這麼多年怎麼都不膩味呢?
「東曜!」光芒突然提高聲線,「我說了要你陪我上去。」含嬌帶嗔地拉住東曜的手臂,作勢拍了一下,「還不走?」
東曜立即像一頭訓練有素的笨驢一樣開步走。
木耳和五采同時無法置信地挑高眉毛、張大嘴巴,又同時聳聳肩膀相視一笑。東曜竟然都到了被虐成狂的程度?那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
盛在水晶盤里的桂花,裊裊散著冰箱里帶出來的冷氣。
木耳將他親手制作的各色月餅切割成小塊,盛在一個細白瓷盤里。
「木耳,好精致的心思。」光芒抬頭望著天邊那輪明月,由衷地贊。清涼的夜風,桂花的甜香,都令她神清氣爽。
「好遲鈍的心思才對。」東曜冷笑,「中秋節都過去一個月了,還吃月餅!」
木耳也不生氣,親手叉了一塊月餅送到東曜嘴邊,「新鮮做的。」
東曜心想,都送到嘴邊了沒理由不吃,而且他留意了木耳的舉動,他很肯定他這次沒玩花樣,「謝了。」說完,咬下月餅。
咀嚼,一下,還不錯,木耳的手藝就是不俗;一下半,悶聲慘叫。
「怎麼了?」木耳很善良地貼過來問,「怎麼一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可憐模樣?東曜你可是最最聰明的,不可能也會吃啞巴虧呀!」
「怎麼了?」光芒擔心地看著捂住嘴巴、瞪大眼楮僵在那里一動不動的東曜。
「沒事!」東曜再度大力咀嚼起來,該死的,男子漢大丈夫打落牙齒和血吞。總之不能讓光芒知道他著了木耳的道。
「光芒,你喝過黃連水嗎?」木耳柔聲與光芒話起家常。
「沒有。」誰沒事喝那個?光是想想,舌頭和胃似乎都會抽筋。
「我前兩天弄一個藥膳,要用黃連,其實你也可適當吃點黃連,健胃的。我恰巧買多了,多出來有好幾斤……」
東曜的臉已經開始扭曲,後面的話他猜都猜得出來,木耳突發奇想煉制黃連濃縮汁,而他剛剛吃的那塊月餅顯然就沾了那個。至于怎麼沾上去,木耳一邊和光芒說話一邊手上也沒閑著,慢慢擦拭那柄小巧的不銹鋼叉子。
最好的朋友就是最大的敵人,因為只有他們知道你的弱點。該死的,要不是光芒在場,東曜一早就把木耳撈到一邊海扁了!‧#@%#$精彩紛呈的三字經前僕後繼在東曜腦中閃現,發泄著他高熾的怒火。
「光芒,你給東曜做家教?」賓芬怒氣沖沖地跑上來。
「是呀。」
「你被耍了!你這個小笨蛋!」
小笨蛋?!東曜一听這個昵稱就氣炸了,全然沒理會賓芬前面那句「耍了」,也沒理會五采抹脖子瞪眼楮的表情。
「你要和光芒說話就好好說。別爹爹娘親哥哥妹妹!你不會一本正經的說話,就趁早給我閉嘴,不好意思,我常常會做出一些無條件的反射動作,比如抬抬腳踢踢腿揮揮拳頭什麼的。」
「你還敢恐嚇我?」賓芬一跳三尺高,「光芒你徹底叫這個人面獸心心狠手辣辣手摧花的家伙給騙了。」嘿嘿,這次她成語接龍接得不錯吧,頓了頓,發現無人擊賞。算了,天才總是比較寂寞,便繼續說下去,「你被騙了!你知道他什麼來頭嗎?他是保送生資格測試中的頭名,他可不是只和體育生一起考,而是和全國各地的保送生一起考的。你知道去年六個特等獎學金,就是六萬元那種,其中之一就是他!他還需要你幫他補習?」賓芬像打機關槍似的,「吧嗒吧嗒」片刻工夫什麼都抖出來了,「這些可都是五采親口對我說的,絕對如假包換換無可換!」
五采負疚地垂下頭,而木耳則送給東曜一道無限悲憫的目光。
東曜措手不及,不知如何解釋。
扁芒輕輕地問出了,任何一個女孩子在這種情形下都會問的問題︰「你騙我?」
扁芒接下來的舉動大大出乎東曜的意料,「對不起,失陪了。」她說。她想笑又笑不出來,淺白的嘴唇微微顫動,仍是那麼楚楚可憐。可是這個楚楚可憐的光芒完全不理會東曜哀懇的眼神,決絕而冷漠地走掉了。
這是光芒?溫柔的,听話的,逆來順受的光芒?「砰!」樓下傳來的細微的關門聲打斷了東曜的冥想。
天知道,那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計謀。
「光芒,你犯不著為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生氣吧?」東曜笑嘻嘻地很快追上她。
扁芒只管埋頭走路,一言不發。他想牽她的手,她立即雙臂環胸。
東曜細菌大的耐性立即告罄,「你給我站住!」
扁芒站住了,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她伸出雙掌,重重朝他胸月復部一推。推完了,仍是一言不發繼續埋頭趕路。
「光芒?」東曜又是驚訝又是憤怒,他痛恨別人挑戰他的權威,尤其是光芒。「我說了要你站住,你沒听見?」東曜扣住扁芒的肩膀,強迫她轉身面對他。
他們初識的那一幕似乎重演了。
扁芒沉默而凶狠地轉臉咬在東曜的手指上。
東曜全無防備,大驚松手。
「我在生氣、我在難過、我在傷心,你通通看不出來?」光芒淚如雨下。東曜「騙」她做家教,她從這個「騙」聯想到「耍」,他這麼處心積慮的設局算不算在耍她?他不可以利用她對他的仰慕耍她!不可以!他實在太殘忍了。
「我說過了不要你的施舍!」越來越虛弱的指控,光芒用力將指甲掐進掌心,不要暈倒,不要暈倒,「我也有我的尊嚴!我不是你解悶的小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