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楓葉輕 第16頁

盯著莞爾的小臉,關佑珥一把拉起妹妹沖進臥室,指著圖片中男人的睡顏問︰「玢玢,你看仔細,這個男人是誰?」

小心掃過半果的睡美男,徐玢玢抿嘴,奇怪看她一眼,低頭。

「認識嗎?」

「姐,非要說嗎?」她有絲別扭。

「當然。」

「是……」

必佑珥支起耳朵。

「是你的男人。」

「我知道是我的男人,我是說……等等,玢玢你說什麼?」她急忙剎住車,不置信地盯著妹妹無辜的表情,「你不認識他?」

「認識呀,兩年前你沖完照片就貼在這兒啦,我看了兩年怎麼會不認識。」她還記得自家姐姐當時有多得意,將這份完美的作品直叫Perfect,隨即拿去參加《攝色》的冬展。

「你認識他,是因為看了兩年?」

徐玢玢點頭。

「你不覺得他眼熟?」

「……眼熟,很眼熟了。」徐玢玢奇怪她難得的瞪目,干脆坐在床邊仰視那張照片,明目張膽地欣賞「姐姐的睡美男」,「這是你那年去加拿大拍的。」

「……」搔搔頭,關佑珥「撲哧」一笑,服了這個妹妹,「玢玢,你那公司的總裁……是不是忙成隱形人?」

本是一句玩笑,徐玢玢卻正經點頭,「沒錯,總裁三五個月不在公司是正常現象。公司的運作多是四個秘書和部門經理完成,所以我這個秘書助理的職位還是蠻高的哦。」

「你見過那位總裁嗎?」她懷疑。

「見過。」徐玢玢點頭,「不過總裁即使在公司也很少露面,經常看到秘書們被他叫進去,而他什麼時候離開的我們都不知道。」

「你不覺得……很像?」

「什麼很像?」

「……」嚅嚅唇,關佑珥徹底放棄,明了妹妹心里除了精打細算和那叫懷步的男友,男人在她眼里基本上一個樣。但最後一個問題——「歐引的總裁叫什麼名宇?」

「好像……叫Samko吧,我听上司叫過。」

「中文名呢?」陪她倒在床上,兩人一起欣賞睡美男。

「不知道。公司從來沒人叫老板的中文名,」

從來沒人嗎?盯著放大的俊臉,她將左臂枕在頸下,張開右掌舉放眼前,似乎在撫模什麼,又好像要抓住什麼。

兩年了,依照兩人不同的生活圈子,他們沒有機會相遇。直覺上,她也沒有突然找他的沖動。是什麼讓他近來頻頻出現在她腦子里,甚至,在夢里?

他說得沒錯,她的確記住了撫模他的感覺,而且該死地清晰。但她沒去找他,不是嗎?

憑著兩年來沒有見他的沖動,關佑珥很明白這個男人已經在她的記憶庫中沉睡,成為封箱珍藏的遙遠回憶。就算心思被綺艷的夢境攪拌得亂七八糟,也是近一個月的事啊。好像突然的,借由外在人為的因素,封箱的記憶開始鬧革命,打響了萊克星頓的槍聲,他的影像又跳進她的腦海,像幽靈一樣不願離開。

溫,司馬溫!

這個名字一日浮在腦中,就再也沒辦法沉下去。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不應該如此的。

她閉上眼,心中勾畫著熟悉的面容,心情突然煩躁起來。悶悶吐氣,她將原因歸咎為蕭茜兒的突發奇想,而這種情緒的轉移,令她回想起一個月前的酷暑。

那是八月中的某一天……

☆☆☆

自從八月以來,姓台名風的家伙變換著面貌出現在人們面前,宛如在東半球舉行台風家族化裝舞會,一下子變成「海棠」,一下子變成「莎娜」,一下子又變成「泰利」和「卡特里娜」,將今年的夏天攪得雷雨轟轟又多姿多彩。這陣子又成「彩蝶」在太平洋飛來飛去,唉,其破壞力之大,死傷無數啊。

值得慶幸的,處于台風圈以外的城市,受到的影響不過是雨水充沛,讓酷熱的暑氣消散不少。雖說如此,雷雨過後的正午氣溫仍是一路飆到三十四度,離高溫警報僅一度之隔。

輕松拍完一組小型廣告,關佑珥將底片丟給沖影師,隨著修長美腿吹空調等下班,盡避現在兩點不到。

攝色公司前期籌拍非洲海岸線的潮汐現象和當地人們的真實生活,她的團隊負責非洲以南的海岸線,害她從坦桑尼亞跑到莫桑比克,冉繞過南非跑到安哥拉,淺麥色的皮膚變成深麥色,保養了一個月才恢復過來。

或許公司旗下的攝影師都相當有性格。看她堂而皇之地喝咖啡兼打瞌睡,辦公職員見怪不怪,沒人去打擾。所以,清爽的午後,清香的咖啡,冉來個午睡……

「關佑珥你給我進來。」

一聲河獅吼伴著勁風拂過,外出參加國際攝影交流會的副總編蕭茜兒,夾著雷霆萬鈞之勢沖進辦公室,表明她老人家交流完畢。現已歸來。

「來了。」慢應著,關佑珥縮回快蹺上天的腿,踱進副總編室。

不等她坐下,干練的成熟女人一邊翻找資料一邊中氣十足沖她大叫︰「佑兒,還記不記得兩年前你參加冬季展覽的照片,啊?就是那個睡著的男人。」

她點頭,避開高音喇叭的聲波範圍,隔著辦公桌坐在她斜對面。

「你知道他是誰嗎?當初怎麼拍到那張照片的,你一直沒告訴我,看在朋友而非上司的關系上,透露一下嘛。我知道你公私分明,不喜歡別人打擾你的私生活,那就悄悄透露一點解解我的八卦小饞蟲。是不是你在加拿大的時候……嗯!」沖她眨個低伏電波眼,蕭茜兒完全沒有三十七歲女人的自覺。

「……」

「你不說我也知道。哈哈,當初一見到照片就覺得那男人很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今天交流會上,有位美國同行看了我帶去的作品冊,一眼就認出那個男人是誰。佑兒,你知道吧,知道吧?」

「……你所以為的知道,是指哪方面?」

「哎呀,當然是所有方面。」蕭茜兒又沖她曖昧地眨眼。

「不知道。」關佑珥掏掏耳朵,不明白她為何這麼興奮,就連聲音也比平常升了十多分貝。

「少假了,你會不知道?不知道能拍到他熟睡的樣子?」

「我知道他叫什麼,干什麼,其他不知道。」停頓三秒,她補充,「現在也不熟。」

「不熟?」如夜鶯高鳴,蕭茜兒一副打死也不信的神情,點著翻開的縮小圖片,「不熟他會讓你拍這種照片?」

「喂,什麼叫‘這種’照片?」

「先不說這個,我今天才知道,那個男人在美國讀書時好厲害。他非常不喜歡別人叫他的中文名,同期畢業的只知道他叫Samko,中國人,大帥哥……唉,這個我們也不說,你知不知道,他是個數理天才,在國內讀大學的最後一年考上斯坦福大學物理碩士,就讀的兩年期間,成績蟬聯理工院第一名,年年獎學金跑不掉。他做的試驗報告差點被送去參評諾貝爾獎。他的性格很內向,不喜歡在公眾場合露面,獎賞金全是朋友代領,舉動永遠出乎他人意料。有一次,導師讓他務必在頒獎禮上致辭,他人不到,卻打電話給在場的朋友,讓那位朋友把電話對準擴音器,他說了一句話就掛掉。酷啊!」

「嗯。」驚訝耳朵听到的,關佑珥神色平靜,心頭卻如翻滾的巨浪。

他的性格內向?不,她一點也不覺得。舉動出人意料?對,這點她同意。而其他種種事跡,她卻是初次听到。

可笑啊,知道他是個精明的男人,卻從未想過了解他的過去,如今听到,她以為自己會無動于衷,會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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