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暖笑,「你干嗎說起這人一副恨得牙癢癢的表情?」
唐書悶悶地說︰「唉,說了你也听不懂,總之在城里生存,你就要懂得什麼叫明哲保身,那種家伙,還是敬而遠之的好。」唐書放下醫藥箱走開了。
申暖沒有吭聲,听他這樣說著,並沒有多可怕或可惡之類的感嘆,只是突然覺得,像他那樣有這麼多人畏懼著的一個人,會不會有點寂寞、有點可憐啊。
棒天去學校里,申暖發現自己的課桌和椅子都不見了。
「我的桌子呢?」申暖向四周的同學問。
大家紛紛走到一邊,各忙各事,有意地拉出一條分界線,跟她勢不兩立。
如果你得罪了他,以後在學校的處境會很難堪。
申暖想起沈駱瑤的話,握緊了拳頭。
被排擠了,公然的欺負,她意識到,這只是個開始。
這時,老師走進教室,奇怪地往這邊看了看,「那邊的同學,還站著干什麼,回座位去。」
申暖轉過身,一步步地走上講台,「老師,我剛轉到這里來,听說你們學校流行讓學生自己講課,不如讓我試試。」
那老師愣了兩秒,居然點了點頭,「那好啊,我跟你換,你待在這里,我坐你的位置去。」
這句話剛落下,下面一班刁民立刻面面相覷。
老師走下講台,問︰「你坐哪兒?」
教室的氣氛突然僵下了。
沈駱瑤站起身,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聲音說︰「誰把申暖的桌子拿走的,搬回來。」
申暖看著她,開心地一笑。
睡得正沉的衛朝陽突然抬起了頭,看著周圍奇怪的低氣壓,又看看講台上笑得得意的申暖,抬嘴冷哼了一聲。
第2章(1)
經過上午那麼一鬧,申暖徹底地被二年八班給厭惡了,當然這不是她蹺課的主要原因,主要是中午午休的時候她跑上天台在昨天暗算她的那只睡不醒的笨老虎臉上用油性筆畫了一只烏龜。嘿嘿……以為她申暖好欺負是不是,她身上那些沉睡已久的惡劣因子終于一個個親切地冒了回來。這會兒看著眼前的護城河,想著衛朝陽醒來迷迷糊糊徘徊于教室與走廊之間,周圍的同學個個呆若木雞卻偏偏不敢上前提醒,最後自己被那些個騷包的眼神弄得坐立不安走到洗手間照著鏡子瞬間爆走的情形,一個個畫面就像未經雕琢的喜劇連環畫似的在腦子里打轉。
啊雲當空,風落處,姜仰北支著畫架在河邊寫生,從早上坐到現在,畫布還白得膩眼。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看著眼前的景物他什麼也畫不出來。
申暖靠近的時候仰北正準備起身收拾東西離開,听到一個聲音問︰「你怎麼不畫?」
姜仰北抬起頭,就看到那天在火車站遇到的女孩。
「我看你坐了老半天了,一直都不下筆。」申暖說。
姜仰北局促地抿了抿嘴,「對不起。」
「你干嗎道歉?」申暖拿過他手上的筆,在畫布上寫下她的大名,「這是我的名字,你叫什麼?」
姜仰北看了她一會兒,也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好好的一張畫布,就這麼給玷污了。
「你姓姜啊……」申暖呢喃著,「你知道蒲園小區在哪兒嗎?」
「嗯。」他點了點頭。
「我迷路了。」她說。一直是唐書接送的,她自己一個人根本不知道怎麼回去。
姜仰北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收拾了畫具,「走吧。」
申暖一怔,「你送我去啊?」
他又點了點頭。
申暖想著,這人跟她一般大的樣子,怎麼孤清得像個老頭子似的,一句話也不肯多說。
姜仰北領著她上了路邊的一輛車,跟司機說了地址,車便朝著歸途開去了。
一路上申暖打量著這個奇怪的少年,大而清澈的眼楮,長長的睫毛,淺淺的帶著琥珀色的瞳孔,青白的臉色,這就是傳說中的美男子啊……她暗自笑了笑。
姜仰北偏過頭看著她,「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看我?」
「為什麼?」申暖一直覺得,人長得好看就是該給人看的。
「我會不好意思。」仰北重新看向前方,說話間耳朵配合地紅了一下。
申暖又笑了,這個人雖然外表淡泊了點,可是個性卻很可愛啊……她想。
車到了蒲園小區,申暖邀請仰北上去坐坐,他很不自在地拒絕了。申暖笑著上了樓,姜仰北一直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才坐回車里,心里有些失落,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失落。
這時候,姜仰北的手機響了,衛朝陽的聲音子彈似的從電話的另一頭沖過來,「你在哪兒?出來一下。」
「怎麼了?」姜仰北覺得這個好友今天異常火爆。
衛朝陽沉默了兩秒,像是下定了很大決心才開口問︰「你知不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擦掉油性墨水的筆跡?」
「……」仰北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回答我,我又看不到你的表情。」朝陽相當了解地說。
「嗯,知道。」姜仰北答道。
衛朝陽掛上電話,模模已經快擦破一層皮的額頭,整個人果真如申暖所想一般完全暴走,「XX的,你死定了!」他咒道。剛到屋的申暖站在客廳,莫名地打了個噴嚏。
「誰罵我……」她模了模鼻子,回屋里自習功課去了。
申暖雖然調皮,卻還是一個挺愛學習的孩子,初中的時候就特鄙視那群老仗著父母的錢逃課泡吧的家伙,她覺得人都有自己的本分,做學生就該好好學習,所以第一次看到衛朝陽在課上睡覺的時候,她才會那麼生氣。
當然申暖生氣倒也沒什麼,本來就糊里糊涂的個性,什麼事過了就忘了,可是衛朝陽生氣了,那後果就嚴重了。
第二天申暖剛進教室,一塊白布飛快地捂在她臉上,難聞的味道灌進鼻子里,才掙扎了兩下申暖就沒了力氣。迷迷糊糊間她听到有人對話。
「沒問題吧,會不會出事?」
「沒事,照老大的話做就是了。」
老大……他們在說誰呢,她自己不就是老大嗎……申暖想著,漸漸失去了意識。
他們把申暖關在天台的小屋子里,那里以前是個水房,換了新水箱後就給廢棄了,平時沒人上來。
申暖整整躺了兩個小時才醒過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房子里散發著難聞的鐵銹味。她模索著走到門口,狠狠地踹著鐵門,正準備在天台補眠的衛朝陽奇怪地看了過來。
「開門!」申暖憤怒地喊道,「給我開門!」
衛朝陽拿開抵住門鎖的鐵棍,申暖慣性地撞到他身上,恍惚片刻,才發覺站在眼前的是誰。
「讓你欺負我!」申暖跳起來用頭撞他的下巴。
朝陽吃痛地退了一步,回過神嘴角已經滲著血,「你的頭是鐵做的啊。」
申暖沖上前又是一拳頭,被衛朝陽死死地按住了,他挑眉看著這個大膽包天的小丫頭,「這是你第二次打我了,加上臉上這一筆,你準備怎麼還?」
「拿走我的課桌,又把我關在黑房子里,你準備怎麼還?」申暖直直地瞪視著他,眼眶因為憤怒冒著水氣。
衛朝陽呆了一下,看向她身後的水房,像是明白了什麼。他勾起嘴角,惡魔地笑著,「是我做的,那又怎樣?」
「我滅了你!」申暖沖口喊道,一腳踢到他的……那個地方去了。
衛朝陽頓時像活跳蝦一樣跳了起來,「你不想活了?!」他吃痛地跌到地上,整張臉痛得擰成一團,「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他反復咒罵著這句話。
申暖愣了一下,完了,她是不是踢中了傳說中的死穴,他會不會就這麼痛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