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
「你放開他,無憑無據地憑什麼說他是小偷?」林寧已不知死活地沖上去。
我的天!汪甜想阻止也來不及,這回得罪的是頂頭上司耶,她閉上眼,不敢看了。
「什麼?」王胖沒想到有人會替一個侍應生出頭,愣了一下回頭看到是林寧,眉頭便皺起來,「這和你有什麼關系?到一邊去。」這不知死活的小丫頭!
「不講理就和我有關系,你是律師對吧?是律師就得依法辦事,他是小偷?證據呢?」
「你……」王胖氣得臉都紫了,這是什麼口氣?一個小小的文書竟敢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正想發作,卻看到周圍都是自己的同級甚至是上級,便忍下火氣,指著聶修手腕上的表道︰「這表,這表就是證據,試問,一個侍應生怎麼會買得起這種牌子的手表?肯定是偷來的。」
他的話不免武斷,口氣中滿是不屑,似乎認準了窮人就不該有昂貴的東西,而他這樣的口氣也讓林寧更氣憤。
第1章(2)
「侍應生怎麼了?難道他就不能擁有昂貴的東西嗎?就算他買不起,朋友送的不行嗎?」
「可、可這款手表和我所丟的那款屬于同一款,你不覺得太巧合嗎?」
「這種款式的手表又不是只制造了一只,難道不能有巧合嗎?」
「你、林、寧!」王胖已咬牙切齒,也不管什麼影響,當眾威脅道,「你明天是不是不想來上班了?」
「不……」林寧「不」字還沒出口,嘴巴已被急速沖過來的汪甜捂住。
「她明天當然想來上班。」汪甜雖然心里發毛,但見死不救絕不是好朋友所為,「老板,她今天發燒,腦子燒壞了,你原諒她吧。」說著拼命把林寧往外拉。
林寧卻不領情,一把甩開汪甜的手,「不來上班就不來上班,我才不稀罕!」她還是把要說的話給說出來,反正她早想找王胖大吵一架,什麼律師嗎?專門接一些昧良心的案子,以前是汪甜攔著,這次,居然已經得罪他,也不稀罕是不是會被開除。
慘了!可憐的汪甜覺得自己快死了。
「你、你,好!好!」王胖氣極,已說不出話來。一旁的聶修始終沒有爭辯,臉上甚至連一絲受了冤枉的表情也沒有,他只是專注地看著林寧,看她不知死活地替自己出頭,眼中有一絲不解。當听她說「不來上班就不來上班,我才不稀罕」時,微微愣住,望進林寧堅定的眼神,心里不由動了下,那眼神……
「王老,有話好好說嘛!吧嗎發這麼大火,你可是有高血壓的,氣壞了身子可不好。」一個聲音,清清亮亮的,在這時插進來,而那個聲音似乎有很強的威懾力,周圍一下子靜下來。
一個男子,俊逸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孫仲愚?大老板?汪甜捂住嘴,天!他也在?
「孫大律師,你來得正好,我抓到了偷我手表的小偷。」看到孫仲愚,王胖一把推開林寧,把聶修拉到面前,「就是他。」
孫仲愚與聶修對了對眼,眉頭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然後轉過頭看著王胖道︰「你準備怎麼處置?」
「當然送到警局。」
「你確定這手表是你的?」
「怎麼?」王胖一愣,沒想到他還有此一問。
孫仲愚不接話,看著聶修笑道︰「你不想申辯?」
「沒必要。」聶修面無表情。
「哦?」孫仲愚頓了頓,「怎麼說?」
聶修不語,把手腕上的表取下,表面朝下遞給孫仲愚。
孫仲愚接過,看了一眼背面,笑,又遞給王胖。
王胖看了那只表半天,「這……這……」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說不出話來。
「王老,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剛才你說抓到了小偷我正感到奇怪,你的表上次不是借我配衣服了嗎?你放心,明天我就帶來還給你。」孫仲愚一臉傾倒眾生的笑。
「哦……我……我給忘了。」王胖馬上順著台階往下爬。
「那就沒事了,各位可以去上班了。」不動聲色地遣散眾人,孫仲愚手臂親熱地環住王胖的肩,哥倆好一般說道,「王老,我那兒正好有個案子要找你商量,我們一起上樓談。」不由分說拉著王胖出去,三下兩下之間餐廳里的人便都被打發走了,完美得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餐廳里只剩下驚嚇過度的汪甜、愣在一旁的林寧和面無表情的聶修。
「剛才謝謝你。」聶修第一個開口。
「謝你個頭啊!林寧被你害慘了。」沒等林寧開口,汪甜已沖上來,狠狠地白了聶修一眼,又對林寧吼道,「看到了,這就是你強出頭的結果,你是傻瓜!你等著被辭吧。」說著便怒氣沖沖地拉著她往外走。
「快去向王胖道歉,或許還有用。」走廊里傳來她的聲音。
聶修站住不動,將剛才孫仲愚遞還給他的手表放在手心,燈光下,表的背面赫然有一行用正楷刻上去的小字︰5月26日生辰快樂,母贈。
他用拇指反復撫過那行字,眼楮久久地定在林寧遠去的背影上,眼中哀傷。
整個下午時間,王胖都沒有在辦公室出現,所以汪甜和同事們所預言的滅頂之災暫時沒有降臨到林寧身上,可能王胖一下午都在孫仲愚那邊,根本無暇顧及她。
汪甜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好像要被開除的人是她,整個人神經兮兮的,甚至還夸張地打電話向她老公哭訴,問他那邊有沒有合適的工作,弄得林寧又感動又無奈。沒工作就沒工作嘛,干嗎弄得像天塌下來似的,雖然工資關乎房租、生活費,但工作可以再找嘛,再說自己也不會听之任之地任他們處置,又沒犯錯,要是他們敢開除她,她就到勞動局告他們。她心里下定了主意,倒也坦然起來。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拒絕了汪甜要請她吃飯的好意,林寧直接往地鐵站走。
明天是周末,大街上情侶的數量一下子多了好幾倍,地鐵卻還是像往常一樣擁擠。
林寧窩在地鐵里的小書店里挑漫畫書,最近她迷上一部叫做《鋼之煉金術士》的漫畫,雖然動畫片早已看完,但她還想收集整套的漫畫書,很奇怪她居然還有心思做這種事,汪甜如果知道她這麼不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一定會找個地方上吊。微微一笑挑完書架上的最後一排,沒有,唉!還是一無所獲,她垂頭喪氣地從小店走出來。
地鐵里人來人往,她有些茫然地望了眼人群,然後慢吞吞地走到驗票閘機處,用交通卡在閘機上掃了下。
從地鐵里出來,外面是一條植著銀杏的林,現在已是深秋,一樹銀杏葉全部金黃,林寧曾用手機把它們拍下來作為手機桌面。路邊的幾張長椅因為天冷而無人問津,她在就近的一張長椅上坐下來,忽然想到自己已很久沒有回去看父母了。
到這個城市已一年多了吧,自那次A區的官司打輸後,A區居民各奔東西,父母搬回了鄉下,而自己因為工作的關系來到這個城市,舉目無親的城市,卻因為有朋友幫助,一切還過得不錯,也許應該趁這次機會回去看看父母?回來時再找工作。
風陣陣吹過,帶著蕭瑟的寒意,她裹緊衣服,看著一對情侶自她面前走過,腦中竟不自不覺想起了聶修,瘦削的,蒼白的卻有溫柔笑容的聶修。今天他是不是還住在旅館里呢?一定很辛苦吧?餐廳里發生的事情是不是也會讓他和自己一樣被掃地出門?如果真是那樣的話,真是太可憐了,她握緊拳頭,早已忘了自己同樣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