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溫柔 第19頁

沒有多言,只是用力地將林寧擁進懷中,冰冷而僵硬,還在不住發抖,他的心也跟著疼痛起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就算是給他的懲罰也不用這樣折磨自己,她身上好冷,好冷,手臂越收越緊,幾乎要將她嵌入自己體內。

懷中的林寧動也不動,熟悉的氣息讓她停止掙扎,眼淚卻不停地滑下。

「為什麼?為什麼?」她輕輕地低喃,聲音抖得厲害。

「我帶你離開,送你去醫院。」聶修抱起她。

「不要!我不要!」她忽然開始掙扎。

「林寧?」

「不要,不要是你,你走,走開!」她叫著,失去知覺的手在他的胸口上打著,推著。

聶修任她打,月光下看到她臉上淚水,眼中盡是慌亂,心里一痛,「林寧,我是聶修,你看看我,看看我。」他撫住她的臉,想讓她看著自己的臉。

林寧不看他,不斷地向後退著,「你不是聶修,你是單小姐的未婚夫,你不是,不是。」她的身體發抖,反應真的聶修像是個陌生人。

聶修怔住,看著她,不知該說什麼,雖然是單若紫的未婚夫,也是聶修啊。

「我認識的聶修只是個平凡的清潔工,他沒有漂亮的晚禮服,沒有未婚妻,甚至連單獨租房也租不起,你不是我認識的聶修,你只是單小姐的未婚夫。」她叫著,人試圖站起來,試了一下,膝蓋撞上水泥地,很疼。

「林寧?!」他伸手想扶她,她卻退得更遠,身體抖得令人糾心。

「走開,別在這里,我要等聶修,他不是你,你走開。」她沖他揮手,僵硬的身體笨拙地靠在牆上,人縮成一團。

她強硬地拒絕他靠近,聶修一只手伸在空中,覺得絕望而無可奈何,是他傷了她,她不承認他也是罪有應得,可是天氣越來越冷,先不說她,連自己的心髒也開始告急,他不能再跟她耗下去,不管怎樣他要在自己心髒還能承受之前帶她離開。

「林寧,你看清楚,我是聶修,聶修。」他放柔聲音,靠近她,只是手還未踫到她,她人躲開。

「別踫我,你不是,不是聶修。」

第6章(2)

聶修心中一擰,咬咬牙,忽然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能感覺到我的心跳嗎?從第一次在天台上見到你,到剛才的舞會,它一直都是這麼跳,沒有別人,一直都是同一個人。林寧,你冷靜點,世上只有一個聶修,就在你面前。」

「不!」林寧猛然縮回手,「不是同一個人,你們不是同一個人,聶修說過他沒有未婚妻,他不會騙我。」

「可他是在騙你,他本來就是個騙子。」

「不!不會!」她尖叫,眼淚落得更凶,「我這麼喜歡他,我是這麼喜歡他,他不會騙我!」

「林寧——」

風忽然靜下來,空曠的天台上,只有林寧的哭聲,四周的夜空中有煙火忽明忽暗,而那「喜歡」兩字卻久久不散。

以為自己早已明白她的心意,以為他們之間除了無可奈何便是無盡的遺憾,而當听到「喜歡」兩字,他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溢滿了喜悅與苦澀,她說他喜歡他?她說她喜歡他!

他呆呆地看她,伸出手想觸踫她的臉,而她的臉還是向後一縮,為什麼?心髒狠狠地疼痛起來,他撫住胸口,用力喘氣。別這樣對他,林寧,說了喜歡卻還是逃開,他是聶修,是聶修,為什麼你不相信?視線漸漸模糊,他咬住唇,不讓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不可以倒下,不能任她在這里,他要帶她離開,離開這里,這里太冷。

「林寧,林寧。」他伸出手,叫她的名字。

林寧已無路可退,人抵住牆,眼楮呆呆地看著他呼吸越來越急促,看著他嘴角有血淌下來,觸目驚心的紅,她整個人一跳,混沌的眼神忽然變得驚恐不已,她好像想起什麼,人撲過去捂住他的嘴。

「不要,不要,」她低叫,「不可以看到血,不可以,你會吐,你會害怕。」忘了自己口口聲聲說他不是聶修,忘了要逃開,只知道要擦去那不停淌下的血。

一滴眼淚輕輕自聶修眼角滑落,不是說不認識他嗎?不是說他不是聶修嗎?不要他了,害怕他了,為什麼還記得他暈血?為什麼還是不忍見他受到傷害?手不由自主地捧住她的臉,心中有某種情緒正在月兌韁而出,他來不及控制它,在看到她又有眼淚流下時,唇已吻上她的,不去想過去,也不考慮明天,現在只想吻她,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就這樣,他對自己說,哪怕下一秒就會停止心跳,吻著她,一直到死。

風大作,樓梯口有人在嘆氣,不遠處的教堂里響起鐘聲。

十二點。

「你只有四分之三的心髒,阿修,你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鶴發童顏的老教授Dr.Smith,碧綠的眼楮瞪著躺在躺椅中的聶修,「說實話,你是不是沒在服藥?」

聶修手上吊著點滴,眼楮望著病床上的林寧,她被注射的藥物中含有安神的成分,昏睡著還未醒。

「她沒事吧?」他好像沒听到老教授的話,一心只惦記著林寧。

「阿修!」Dr.Smith氣急敗壞,要知道他是為了聶修的病才專門從英國趕來的,今天凌晨他被孫仲愚的一個電話叫來,勉強救回這小子一命,可他卻只關心床上那個並無大礙的女孩,「你底有沒有听到我在問你話?」

「有,只是吃藥有用嗎?」他終于把視線從林寧身上移開,看著Dr.Smith,「你不是說過,我最多也只能活兩到三年?」

「可我們會找到合適的心髒給你做移植。」

「合適的?我已經等了一年多了,再說……」他停下來又看向林寧,「或許死了會更好吧?」後面半句話他用了中文,看著林寧的眼神黯下來,如果她知道自己就是害A區66戶無家可歸,間接害死她父親的凶手,也許也希望自己死了吧?

「再說什麼?」Dr.Smith皺著眉頭問道。

「再說……」聶修輕輕地笑,「再說從今天起我會跟你回去,配合治療。」

「你終于肯妥協,這樣才對嘛,為了你的生命。」

妥協?聶修重復著這兩個字,不,他從不妥協,就像以前打官司一樣,不是輸,就是贏。

「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心髒,照我現在的情況還能活多久?」他忽然問。

「你想听實話?」

「我是律師,只听實話。」

「半年,或許更短,因為你擅自停藥,又不注意愛護自己,你的心髒已不堪重負。」

「是嗎?」眼楮輕輕地閉起來,如果只論輸贏,這一次他輸定了,輸給命運,「沒想到只比她們多活了一年多而已,終究逃不過一死。」

「阿修?」

「沒事。」他若無其事地笑笑。

「我會找到合適的心髒,我保證!」

「謝謝你,Smith。」他拍拍老教授的肩。

兩人沉默起來,很久,Dr.Smith干咳一聲。

「對了,你父親已知道你在這里,他現在就在樓下,他說,等你決定是留還是跟他走。」

「知道了。」聶修的表情並沒有變化,眼楮又看向床上的林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哦,好。」抓抓頭,Dr.Smith退了出去,走到門口時,「我希望你從明天開始就接受治療。」說完,關上門。

病房里沉靜下來。

聶修坐著不動,眼楮不離林寧,看著她原本神采飛揚的臉,此時蒼白得沒有生氣,而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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