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逝,並沒有改變很多事,汪孟涵和顏巧莉這兩個損友連大學都還是同校同系,無法擺月兌命運的安排︰而他即使跟汪孟涵不同校,可是踫面的機率是平均兩天一次,只因她什麼都要問他意見。
他朋友不少︰心靈契合的卻沒半個。他和她的關系定位很矛盾,明知雙方都受不了彼此,但將無法容忍的缺點撇開不談,他們仍舊自然而然地互相依賴,應該說是習慣吧?習慣不想只有一個人寂寞,所以兩個人恰恰好。
「她昨天突然對我好好,請我吃香蕉船耶!不知為何,我心中積聚的怨氣一瞬間化為零,我還挺容易收買的。」不過汪孟涵加了但書,「可是她往後要是再佔我便宜,我應該又會開始不喜歡她吧,誰教我是推崇公平主義的人。」
「我看是短視近利吧?」莫允謙自鼻端冷哼。「就永遠不要被我听到妳講她壞話。」
「我也有準備你的禮物喔!」汪孟涵雙手捧著小巧的包裝袋,望他能接受,緊張又開心地說︰「我們二人的項鏈墜子形狀都不一樣,里面可以放照片。我的是愛心,巧莉的是花朵,因為她挺三八阿花的……喔!你不能講出去喔,我嘴巴好壞。至于你的……我想了好久,才選了一個字典的樣式。」
「拿走!誰要那種娘娘腔的玩意兒?」他清俊的臉顯得百般不自在,像有毛毛蟲在上頭爬行般扭曲。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要畢業了。對了,我有個疑惑,你的成績這麼好,為什麼不念最好的學校呢?」她收起禮物,想在回家時再悄悄塞進他的背包。
「我干嘛跟妳說?」莫允謙擺出高傲的姿態。
「我也不是很好奇啦。」汪孟涵疏淡地回應,有把握等一下他就會說出來。多年來的觀察,她發現他每次都這樣,很愛跟人唱反調。
「比讀書還好玩的事情到處都有,念哪間學校都差不多,重點要離我家很近。」不再吊她胃口,他吐實說道。
「真的嗎?我也是耶!」找到同好,她驚喜地叫著。
「我不想住學校宿舍,喜歡待在家里,可惜我成績不夠,離家最近的學校也要換好幾班車,偏偏又是私立學校……唉,所以這些年我很努力的打工。」
「妳說這個干嘛?我又沒問妳。」他一點都不想了解。
「允謙……啊!」汪孟涵捧著微燙的頰。「允謙,我能這樣叫你嗎?如果不行,你可以明說。」
「說不行也沒用,妳已經叫了。」莫允謙兩手插在褲袋里,表情就像被倒會似的,撇下她走在前面。
她只好小跑步追在他身後。
「Miss,妳要去哪里?走去基隆嗎?哈哈哈……」人行道上聚集了七、八個發色不一的小混混。
驚覺他們是在調戲她,汪孟涵慌張地快步走過去。
「Miss,我們載妳去啦!妳要走到什麼時候?」他們吹口哨並鼓噪著,團團將她圍住。
「喂,她遠看比較能看耶,近看嘛……比我那前馬子還丑。」一個穿破牛仔褲的男孩說。
「還挑?沒魚蝦也好。你前馬子還不是以相同的理由拋棄你,你這樣講,會害人家小姐難為情。」紫發男替汪孟涵說話。外表不是重點,他喜歡乖巧樸素的女生。
「會嗎?」破褲男疑惑地撫著兩邊的鬢發。「我覺得我很帥啊,你們說是不是?兄弟們!」
一票混混頓時吐的吐、嘔的嘔,完全不給面子。
紫發男乘機模了把汪孟涵的臉,證嘆道︰「哇,妳皮膚好好喔!我們交換電話吧?」
汪孟涵想要突破重圍,可是每當她移動一步,他們就故意縮小範圍,有意無意地踫她。
她咬著指頭,害怕地盯著他們。這時,一只手臂揮開人群,把她抓到外頭去。
「別想走!」紫發男為了展現首領的氣勢,揚聲喝道。
莫允謙瞟了眾人一眼,冷笑道︰「干什麼?難道還要我留下買路財?」
「你這個人很囂張喔!後台很硬嗎?也不打听我們是誰。」為首的紫發男和破褲男挑釁著向他走近。
「誰?」莫允謙問道。
「你真的很欠揍,今天算你幸運,我想開扁了!」破褲男輪流扳著十指,久未活動的關節發出戰斗的怒號。
莫允謙已引起公憤,每個人紛紛握起拳頭,朝他逼近。
「快溜。」他立即拉著汪孟涵拔腿就跑。
「追!」小混混們跳上機車,沒一下子就追上待宰羔豐。
莫允謙仗著自己學過三天空手道,決定放手一搏。他直直抱高汪孟涵轉圈,她並攏的雙腿逐次把他們掃下車。
沒料到暗處忽然有一把瑞士刀即將削過來。
「小心!」刀片在路燈的照射下泛著異樣的光輝,莫允謙連忙拋開汪孟涵,手背因此中了一刀,但他及時以回旋踢踢掉利刃,又踹了凶手的月復部兩腳,報一刀之仇,而後便扣著汪孟涵的手腕快跑。
他們來到警察局外頭,原本正追著他倆的一群人見苗頭不對,便扼腕地掉頭離去。
「要報案嗎?」值班的警察走出來問。
「沒有,經過而已。」莫允謙從容地道,禮貌地點頭後便帶著汪孟涵走開。
「剛才好驚險喔!我還以為自己要沒命了!」又是跑,又是跳,又讓他抱著轉呀轉,汪孟涵至今仍眼冒金星。
「我居然又插手,自作孽不可活!」莫允謙自責地低喃。不清楚狀況的人恐怕會誤認他們是為一個女孩子爭風吃醋,然後暗地嘲笑他們眼楮被蛤仔肉糊到。
「你為了我跟人打架,我真的好感動。」汪孟涵不禁喉頭哽咽,牽起他的手說︰「對不起,我以前都看走眼了,其實你是一個無條件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勇士!」
「又不是第一次。」他撇唇道。
「咦,什麼?」她茫然地看著他。
「不,沒事。」他阻止自己提起高一時那件荒誕的事,沒注意到他的手任由她握著。
「糟糕,你流血了,必須馬上止血,否則要截肢的!」發現手掌沾上他的血,汪孟涵尖聲叫喊。「可……可是,你不用太煩惱,幸好你是左撇子,只傷到右手,就算截肢,你還是能照常畫畫。」
「妳的狗嘴可以偶爾吐出象牙嗎?」莫允謙瞟了瞟她。只要止血就沒事了,什麼截肢,莫名其妙。
「我帶你去醫院包扎!」汪孟涵急忙拉著他就要往前沖。
「不過是一點小傷,沒什麼大不了,不必費事啦。」莫允謙輕聲道,目光慢慢往下移。
他發覺她正勾著他的臂彎,肌膚因而貼觸,她的皮膚微微滲著薄汗。他默默地把手抽回來。她的掌心其實不柔女敕,可能是幫忙家事的緣故而有些粗糙,他的甚至還比較細致。
「都流血了,怎麼是小傷?不然你在這里等我,我去買消毒水和紗布。」汪孟涵睜大眼楮,四處梭巡附近有沒有西藥房。
莫允謙感受到她紛亂的氣息和擔憂的心情,偏偏她的目光在遇上他回視的時候又局促地撇開。
她為什麼不敢看他?這個突來的認知、不尋常的氣氛、旖旎之中透著煩躁的感覺,使得他一股無名火在體內狂烈的焚燒著。
他粗魯地甩開她。
「妳煩不煩啊?」他累積的不滿爆發了。「芝麻小事妳也要慌張,搞得人心惶惶!妳老是堅持己見,不多替旁人設想,難道妳都沒有自覺,妳在無形中常給別人帶來麻煩嗎?」
「我……」汪孟涵訝異他反應激烈,但還是抖著手掏出面紙,將他的手包起來,結巴著道︰「我……你……對不起,我多管閑事了。但是,你回家後務必趕快上藥,以免感染。我們就在這里分開吧,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