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聖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瞧著,大哥與那些扶桑武士纏斗在一起,他使了一個眼色,便見幾名「家丁」飛身上前,幫忙解圍。
而端木莊主與左丞司正打得難分難解。先前似還能打成平手,三百招過後便微顯下風,應付得頗為吃力。這左丞司才是真練過邪門歪道武功的,招招致命狠毒。而他的指尖不知染了什麼,踫著皮膚竟立刻皮開肉綻,似火辣辣痛到心里。
端木聖目不轉楮的盯著左丞司的招式。「綠袖。」忽然他一聲輕喚,叫的竟是綠袖的名!
水沐鈴只听得身邊這小丫頭中氣十足的應了一聲,便活蹦亂跳的跑到一邊,折了一根柳條。「公子,若是綠袖打贏了,你要怎麼獎賞我?」綠袖說著手腕一抖,原本柔韌的柳條便似生了筋骨般活起來。
「先打贏再來跟本公子討賞。」
「小氣。」綠袖嘀咕一句,話音落,隨形換影。
突然一細長的柳枝破空劈來,帶著強勁的力道,竟讓纏斗的兩人分開。
「莊主,您先歇會兒,綠袖來活動活動筋骨。」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端木青反對,她便襲向那左丞司。
綠袖的身法極為靈活,以柳枝為武器,斷了左丞司想要近身的企圖。她動作極快,竟看不清其人影虛實,柳枝也似鋼筋鐵骨般,開天闢地打去,將風聲、氣流匯聚成一氣,又舞出氣象萬千。
可綠袖畢竟年紀尚輕,即便招式靈活,內力還是差了左丞司一大截,一陣子後便氣喘吁吁叫道︰「公子!打不過啦!」
「哼,方才不是還很得意自信嗎?」端木聖不層的笑道。
「綠袖知錯了,公子救命!」
「你快去救她啊!」水沐鈴心急如焚的跑到他跟前。「綠袖這麼小……」
「別小瞧她的功夫,本公子可沒白教她。」她愣了一愣,又搖搖頭再度推他。
「再怎麼說她都是一個小泵娘,怎敵得過左丞司?」
「救她,你是準備讓本公子去送死是不是?」他戲謔的笑著,一點也不緊張。
「什麼?你、你打不過……」
正在這時,為了閃避左丞司那狠毒的手指,綠袖一個翻身不穩,快要栽倒在地。突然幾根交錯的銀絲從身側飛來,交織成網狀,綠袖反應得也是極快,在那銀絲上借力使力,身子便彈了老遠。
「我要下場休息一下。」綠袖喘著氣趕緊逃跑。
端木聖的十指間不知何時纏繞了無數根銀絲,在他縴細靈巧的指間穿插編織,閃著美麗的銀光。
「二公子可是也要與老夫過過招?」左丞司笑道,暗啞的聲線著實駭人。
「本公子本是不想,不過如今看來,也是無可奈何。」端木聖話音未落,凌空踏步。那無數縷銀絲經他手腕飛轉,彈指間竟糾結緊縮成棍,本是柔軟之物,在他手中使來的勁道竟與刀劍一般凌厲!
蓄勢破竹的殺氣!此時本應是無風無聲,卻被他席卷起陣陣狂風。足不點地,若非有不可量的內功,萬不能這般!一旁的水沐鈴不僅武,只覺他動起來甚是好看,但端木青等人,皆是目不轉楮的盯著。兩人纏斗數百招,左丞司仍未見敗跡,忽然他那陰森的指尖凌空如利爪,似要撕爛。
頃刻便見那銀白的絲線,斷斷續續從半空絮絮而落,竟……斷了!左丞司立即轉攻端木聖的下盤,幸得他身法極快,及時閃開。看得一旁眾人倒抽一口冷氣,這左丞司竟如此厲害,難怪無法無天!
端木聖原本雲淡風輕的表情微變,好似在衡量什麼。
「二公子……」
「聖!」
他食指微抬,阻了一干人等的擔憂,卻看了水沐鈴一眼,意料之中瞧見她焦慮的神情。他朝她安撫的笑了笑,頃刻面無表情的看向左丞司。「沒想到大人如此好武功。」
「老夫也沒想到,二公子如此深藏不露。」左丞司也盯著他,不放過瞬息萬變的動靜。
「既然如此,本公子今日破例,就讓大人多看一點。」
左丞司皺起老眉,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只見他手掌探向腰間,倏地一下一片光亮閃過,霎時手持一柄細軟烏亮的長劍!身影如游龍矯健,不給人任何喘息的機會,身如蛟龍劍如虹,白影與劍氣交相輝映,劍人合一,心神與氣渾然天成。
「爹!是‘拆雲’劍法!是‘拆雲’劍法!」已同「家丁」一起制伏扶桑武士的端木山驚叫出聲。
而端木莊主的臉上不僅顯出驚詫萬分的神情,連嘴也張大著合不攏!
是端木家絕學「拆雲」劍法沒錯,雖只有七七四十九劍招,卻招招絕妙精湛,沒想到他竟練到如此上乘的境界……
端木聖手中的長劍,刺骨破風而來,只見他以掌畫圓,掌風勁力引得長劍呼嘯鏘鳴,竟有意識般飛射而去!「是御劍術!他怎會懂得……」
「公子懂的可多了,‘拆雲’劍法若是打不過,還有別的。」綠袖休息夠了,跑過來為她家公子幫腔。
「‘拆雲’劍法絕不會輸!」端木青一聲大喝,綠袖悄悄扮了個鬼臉,這莊主對自家劍法未免也太有信心了,還是……對二公子有信心?
端木聖與左丞司又是一番惡斗,打得他有些不耐煩了,于是出手更加快速狠準,只願速戰速決。
一個游龍飛鳳的劍花飛過,勝負已分。
當長劍的尖端指著左丞司的咽喉時,左丞司已經氣息不穩,胸口起伏不定。
「大人的武功是不錯,只是跟本公子比還差了點兒。」
「端木聖,你以為如此就能扳倒老夫嗎?」左丞司氣焰仍舊很盛。
「本公子可沒那閑情,只是要將你困于此,進得來出不去,至于如何扳倒你,可不是本公子的事。」端木聖忽而一笑,繼續道︰「想必二皇子跟驚瀾公主兩人的腦袋加起來,應該能想出扳倒大人的好計策才是。」說完便揮手示意將其綁起來。
「你竟是晉千歲的人!」左丞司一張老臉彌漫出陰鷙的氣息,眼中的目光尤其森寒。
「不是。」他正了正表情。「本公子只是在大人邀約前先接了二皇子的生意,下回,大人要請早。」端木聖揮了揮手,十分得力的「家丁」們便迅速清理現場,將人帶下去。
「好好招待,可不能讓別人說本公子虧待大人了。」吩咐完,他一回頭,見著的就是站成一排,愣成一堆的幾個人。
他不由眉心微擰,不悅的瞧了那些人幾眼,手指繞上鬢角的發,冷著聲音開口道︰「看什麼?本公子生意做得好,嫉妒了不成?」說著,他便走過去拉著水沐鈴,逕自離開。
「二公子永遠都是二公子。」不知是誰發出了這麼一句感嘆。
「嗯。」應答的,竟是正義的端木莊主。
***
「本公子跟你說件事。」
「什麼?」水沐鈴頭也沒抬。她事情多著呢,要打理他的院落,要應付他的爹,哪像他這麼命好,悠閑自在的享受。
「本公子想買下那花舫,你來替我打理。」
水沐鈴從列著雜務的清單中抬頭,愣愣問道︰「什麼?」
「這回換你來做幕後老板,可好?」
「我才不要。」要她回那花舫去重操舊業?他在打什麼主意呢!
「不要也得要,本公子已經決定買下了。」端木聖不輕不重的威脅著。
「為什麼?難道你很想看我回到哪里嗎?」水沐鈴突然一驚。「還是……難道你企圖左擁右抱!」
「左擁右抱,你什麼時候見本公子抱過除你之外的女人了?」端木聖像看白痴一樣瞥了她一眼。她抿了抿唇,不是這個,那是什麼?嫌二皇子給的酬勞太多,要花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