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門前好孕來 第20頁

「來,婢子扶你,你當心些。」小箋小心翼翼地扶著她。

「小箋?」

「是。」

「……我是不是真的不應該來京城找他?」

小箋抬頭,愣愣地看著她。

「你是相府的人,比我更了解這里,了解現在的他」夏迎春喉頭哽了一下,深吸口氣才得以平穩地說出口,「所以我想听實話。」

「是。」小箋看著她的眼神里,有一絲掩吧住的悲憫同情。「對不起,可婢子真的這樣覺得。姑娘你並不適合這兒,就算為了相爺勉強留下,你也會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因為這兒到處都是吃人的禮教。」

淚水涌上眼眶,夏迎春自言自語道︰「是啊,其實我早就應該知道了。」

他不再單純只是她的守諾,而是宰相文無瑕。

就算以後他記起了她,認了她,她還是會成為這相府里不能言說的丑聞秘密,她的寶寶,甚至只能是個不能見光的私生子。

就和她一樣。

霎時間,她之覺眼前一片黑暗,肚子突然劇烈抽痛了起來,她雙手緊捧著肚子,冷汗涔涔地痛喊了一聲︰「啊——」

「迎春姑娘,你怎麼了?你、你可別故意嚇婢子……」小箋慌得撲過來緊緊扶住她,都快驚哭了。「迎春姑娘?」

夏迎春想抬頭對小箋說自己沒事,想露出那招牌的渾不在乎、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可是肚子直直下墜的痛楚感緊緊掐住了她,她無法呼吸,不能動彈,只感覺有股溫暖的液體自流了出去

「天啊!來人啊!快來人救救迎春姑娘」小箋緊緊抱住她,放聲大叫。

第8章(1)

顛鸞倒鳳第八式欲生欲死誰知曉,彈指間,香淚濕濡汗淋淋。

太醫滿頭大汗地自寢房里出來,疲憊地用干淨帕子擦了擦汗,面色沉重地叮嚀︰「萬萬不能有下一次了,否則胎兒不保,連大人都可能血崩而歿的,切記,切記。」

「多謝秦太醫。」文無瑕面色蒼白如紙,高高提著的一顆心終于救了下來。

「那得用什麼藥?又該怎麼補身子?還請秦太醫詳盡版之,本相定當重重答謝。」

「文相莫客氣,此乃老夫分內之事,不敢當得這個謝字。」秦太醫看著清俊爾雅卻又滿面焦灼的文無瑕,憋了很久,終于還是忍不住道「敢問文相,連位婦人是?」

文無暇心念微動,輕聲道「是內子。」

不知為何,在連一刻他突然再不想她于人前的身份,還是那樣的名不正言不順了。

「什麼?!」秦太醫一時下顎管不住,掉了下來。

「她是這麼說的。」他嘆了一口氣,心中浮現微微的感傷。

如果如果她說的是真的,他多希望自己便可就此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宣告她就是他的妻,心底再不需要帶有任何一絲的疑問、矛盾和惶然。

文無瑕覺得自己真是矛盾到了極點。

秦太醫一驚一乍,但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滿心滿腦都是探听軼聞內情的熱切,壓低了聲音問「文相這麼說,難道此事尚未定案嗎?」

「其實本相還有兩件事,想請秦太醫幫忙。」

「說什麼求不求的,文相有什麼需要只管說,上刀山下油鍋,老夫若有個不字,便不是好漢」素來驚才絕艷,宛然仙人之姿的文相竟然對自己有事相求,秦太醫簡直受寵若驚,激動得都語無倫次了。

「其一,內子今日之事還請太醫代為守密︰其二,勞煩太醫有空可否為本相號一號脈?」文無瑕頓一頓,溫潤眸光透著一絲惆悵。「我腦部是否曾受過傷,或內息有何異狀?」

「耶?」

「有勞了。」他深深凝視著秦太醫,「這對我很重要。」

秦太醫被他眼底的憂傷之色打動了,忙不迭地點頭如搗蒜。「好好,老夫什麼都依相爺,那現在咱們就——」

「不,」他目光急切地落在屏風隔開的那一端,「我想先去看看她。」

「夫人施了金針,現下已然睡下了。」秦太醫安慰道。

「我——」他蒼白臉上的憂慮再掩不住,低沉而堅定地道︰「沒有親眼看著她,我不能放心。」

「呃?啊?噢,應該的,應該的。」秦太醫話還沒說完,眼前玉樹臨風男子已然不見了。

文無瑕大步走進寢房,目光落在床上那一動也不動的小女人身上,呼吸一窒,眼眶灼熱濕潤了起來。

胸口像梗塞著團什麼,他努力吞咽了好幾次,始終未能稍稍舒展分毫。

對一旁哭得雙眼紅腫的小箋,他視而不見,始終盯著床上那慘白昏睡的小臉,腳下有些虛浮無力地慢慢走到床邊,緩緩坐了下來。

她雙眼緊閉,臉龐煞白如雪,連嘴唇都泛著淡青,全無血色。

他失神落魄地注視著她,伸手想踫觸她的頰,卻又怕踫疼了她。良久後,大手緊緊攢握成拳。

「她剛剛回房前不是還好好的,為什麼現在會變這樣?」他低啞問,語氣難抑一絲顫抖。

是因為郡主的那一巴掌?還是還是——

他又傷了她的心嗎?

小箋急急跪了下去,淚水奪眶而出。「相爺,婢子罪該萬死,您殺了婢子吧」

「是你?」他猛然回頭。「你對她做了什麼?」

「婢子真的該死」小箋驚恐害怕又自責,哭得伏倒在地,渾身顫抖。

「說!」他再按捺不住,一聲低吼。

小箋幾乎嚇昏過去,還來不及開口,一個虛弱的聲音突然飄來

「不……關她的事」

「夏姑娘」文無瑕轉怒為喜,忙方放柔了聲音問「我吵醒你了嗎?有沒有嚇著你?」

「嗚嗚嗚,迎春姑娘,謝天謝地你沒事」小箋驚喜痛哭,嚎啕著就要急急跪行過來。

「下去!」他冷冷瞥了小箋一眼,語氣寒意駭人。「到管家那里自請禁閉柴房一個月。」

「是.婢子遵命。」小蔓歉然地望了床上的夏迎春一眼,心甘情願自領處罰去。

夏迎春全身上下軟綿綿得沒有半點力氣,身子沉得像大石頭,努力想再擠出一句為她求情,卻發現剛剛那幾個字已然耗盡又她所以精力。

她眼前暈眩得厲害,雖然肚子已經不再那麼痛了,卻覺得整個人很虛,好似大半氣血全泥牛入海了一般,化為無蹤。

「還有哪兒疼嗎?要不要讓太醫再進來幫你看看?」他柔聲地問。

她費力地搖了搖頭,又是一陣頭暈眼花。

「好好好,快別亂動了。」他忙按住她,眼里有說不出的心疼。「要不要再睡會兒?還是肚子餓不餓?我讓人炖些滋補的湯來。」

「不」她嗓音低微幾不可聞,又歇了口氣才再開口道「孩子沒事吧?」

話問出口後,夏迎春的意識也漸漸清晰了起來,頓時記起自己厥過去前那身下的濡濕感,不由臉色大變,急得想撐起身子,一手已顫抖著朝肚皮撫去,「我、我的孩子……」

「孩子很好,一點事也沒有,你別急……」文無瑕將她擁入懷里,不讓她亂動又傷了自己。

「他沒事嗎?他真的還在嗎?」她手緊攢著他的衣襟,驚恐慌亂得狂咳不絕。「咳咳咳,我、我不能沒有孩子……咳咳,他是我的命……」

她幾乎已經是失去他了,如果現在連孩子都不在,她真不知道自己還怎麼活下去。

「孩子好好的,他在呢,你別怕、別慌,他也會害怕的。」他一手貼著她的背心,安撫她激動發抖如抖篩的身子,喉頭也有些哽明。「有我在這兒守著你們母子,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守諾守諾你記起我了嗎?」她一顫,蒼白臉上終于又出現了一絲光彩,欣喜若狂地望著他,淚水止不住地撲簌簌落下。「我是小春啊,你想起來了嗎?你想起來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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