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料,有人開心,卻有人要傷心。
當大家都把注意力轉到童瑤那里,起哄著要她回答時,只有冉向陽沉默不語。
「姊,你會答應嫁給冉二哥吧?冉二哥說,如果你肯跟他結婚,就把他所有的職棒卡都送給我,還有他網路游戲里所有的貨幣都要給我,哇!我削爆了!」
今年讀小學五年級的樊殷堯,一番童言童語又把大家逗笑了。
童瑤無奈地看著這個長不大的弟弟,卻更在意冉向陽的表情,雖然,她早有失望的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期待他能有一點表示。
「這種事現在說不準的,萬一我現在答應,將來你後悔了,不想娶我了,該怎麼辦?」童瑤笑笑,輕易化解尷尬。「明明是你生日,干嘛把話題繞到我身上?」
「放心,這里有這麼多人替我作證,我永遠不會辜負你。」冉樂冬也笑了。
「好啊!樂冬,你這樣讓爸爸很安慰。童瑤,你該不會嫌棄我家樂冬吧?」冉父的私心大家都明白。
「不,我也很喜歡樂冬。」她細聲回答。
冉向陽卻身體一僵,表情異樣,那是一種叫嫉妒的情緒在作祟。
「那太好了。樂冬,從今以後,你要好好听醫生叔叔的話,快點健康起來,才能帶給童瑤幸福,知道嗎?」冉母對著樂冬叮囑著,她唯一掛心的,仍是他的病。
「我會的,童瑤,我一定會好起來,你要等我喔。」
愛情這種東西,不就是先說先贏、先下手為強?冉樂冬仗著家人對他的寵愛這麼做了,所以他很得意地笑。
因為這場小小的生日會,讓每個人都很開心,除了各懷心事的兩個人。
晚上九點半,童瑤姊弟向冉家人道別後,便往回家方向走去。才走沒多遠,童瑤忽然憶起她還有自然作業忘在樂冬房里,于是轉身往冉家跑,卻踫巧在門口撞見冉向陽與楊佳佳站在槐樹下話別。
「冉向陽,你應該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吧?你……對我也有那個意思嗎?」夜里,楊佳佳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童瑤站在門前屏息聆听,緊張得連手心都泌出汗了。
冉向陽早就發覺門前她的影子,便開口道︰「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樊童瑤。冉向陽內心如是說,他的眼楮好似能穿透牆壁,看見另一端那個傷心欲絕的女孩。
直到牆角下那抹影子消失後,他才真正感覺到自己的心痛。
好心痛!可是無能為力。他不想因為自己的自私讓樂冬難過,在那樣的年紀里,他唯一的弟弟啊,應該是比愛情還要重要的。愛人還可以再找,弟弟卻再也難尋。
所以他要放棄;不舍,卻願意,就算從今爾後,童瑤會怨恨他一輩子,也不要緊。但怎麼可能?也許幾年過後,她早就忘記有他這麼一個人,還會覺得自己好傻。那時候會不會換他傷心呢?會不會換他後悔?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童瑤腦海里不斷回蕩著他那句話,顧不了明天就要交的作業本,拔腿就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直到她再也跑不動,蹲在巷子口轉角的7-11前直喘氣,眼前模糊得看不清楚,終于,不管路過的人奇異的眼光,放聲大哭。
原來,心被掏空是這種感覺,她捂著胸口,心髒好像破了一個大洞,好痛好痛啊!
她抱著膝蓋,不停地抽泣,淚水淋濕了裙擺,像深紅色的血一樣的暈開。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她再也哭不出來,才有力氣站起來。
看著便利商店玻璃里的倒影,覺得自己好狼狽、好不值,擦干眼淚,深吸口氣,雖然胸口還是很痛,卻慢慢明白,愛情勉強不來。
在那一晚,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單戀終于該結束了。
冉向陽沒有欺騙楊佳佳,他們真的開始密切來往了,不過並不是情人般的那種交往,只是比普通朋友還要親密一些而已。
隨著楊佳佳到冉家造訪的時間愈多,童瑤出現的時間反而減少了。事實上,她根本不願意看見冉向陽跟其他女孩有任何接觸,更何況他們擺明了是以交往為前提的交友。
同年,樂冬動了手術,希望徹底根治他的心髒病。因為醫生醫術高明,所以手術很成功,而樂冬也漸漸康復了起來,不再需要仰賴藥物,讓冉家人松了一口氣。
一年過去了,冉向陽如願考上台大醫科,楊佳佳則考上同校外文系,兩個人高高興興地北上念書去。
冉樂冬與童瑤當然也分別進入嘉中跟嘉女,而她跟冉向陽的距離也就更遠了。
但這些都比不上心靈的隔閡。他顯然鐵了心冷落她,她也不再強求。
就這樣吧。既然冉向陽不喜歡她,至少冉樂冬對她一往情深,相信只要時間久了,一定可以把他忘記,慢慢愛上冉樂冬。是的,一定可以的。
又過了幾年,童瑤考上淡江中文,開始了大學生涯。對于她要去台北,冉向陽沒有任何回應,反倒是楊佳佳很熱心地開車到台北車站接她,送她到學校宿舍。從她口中她才知道,冉向陽決定畢業後,服完兵役,就要到美國去念研究所,跟楊佳佳一起去。
無所謂了,她想。不管他到哪里、跟誰在一起,都與她無關了。她早就已經放棄,她有樂冬對她好就足夠了;至于初戀,不成功也是正常的,她不敢奢望一生只愛一個人。
大學時,她和讀成大的樂冬維持著遠距離的戀情;不過樂冬盯得很緊,連大一新生的迎新舞會都不準她參加,就怕她會被其他有企圖的學長追走;畢竟,幾年下來,她已經長得很不一樣了,只不過是拿下土土的鏡框,換上隱形眼鏡,五官就突然立體了起來,變得亮眼又俏麗。她還把頭發留長,燙了離子燙,身高也長高不少,雖然稱不上前凸後翹,倒也玲瓏有致,簡直是丑小鴨變天鵝,連國中時代的好友李頤珊都認不出來了。
冉向陽要去美國的那天剛好放春假,樊童瑤也正好回嘉義;當冉向陽的車開出巷子時,童瑤正好拎著背包轉進巷子口,瞬間,他們透過車窗彼此相望,僅只匆匆一瞥,卻勝千言萬語。
冉向陽沒有踩煞車,樊童瑤也不曾停下腳步。
就這樣擦身而過。
能說什麼?她現在的身份已經是冉樂冬的女友,實在不適合再為誰傷神了,雖然,她還是覺得失落。
不知不覺,童瑤走到那家7-11門前,想起當年她就是在這里為他哭得唏哩嘩啦的,那時候還以為心碎了,就再也補不回來,可是,是冉樂冬一點一滴幫她忘記傷痛,她應該要很滿足才對,不應該再想起誰。
「剛剛不是童瑤嗎?為什麼不跟她打個招呼?你們不是很久沒有見面了嗎?」楊佳佳在車內說著。
「不需要。」冉向陽冷冷地說。
「听吳媽媽說,你們從前曾經很要好的,不知為什麼突然鬧別扭了,搞得大家都一頭霧水。」楊佳佳好奇地說。
「小時候的事我已經忘了。」冉向陽還是一貫地冷漠。
她變得好美!他禁不住要想,雖然只是匆匆一眼,卻足夠讓他想念一輩子。
冉向陽從來沒能忘記,樊童瑤在他心底烙下的痕跡,即使必須退讓,也只是的分離,在他內心,依舊眷戀徘徊。
只是又如何?她現在的身份已經是樂皋、的女友,實在不適合誰再多關懷,哪怕他是樂冬的親哥哥,樂冬也會介意。
「你說你已經有喜歡的人,其實是童瑤吧?」楊佳佳語帶埋怨地說。當年樂冬過十五歲生日的那晚,他就誠實地向她坦承無法勉強自己與她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