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來首‘愛要怎麼說’還是‘青隻果樂園’?」他假裝受不了,跟著亂點歌,點的都是九。年代台灣當紅的流行曲。
她笑了,唱得好開心,不管他點什麼,不管熟不熟,都給他接著唱就對了,反正他們之間根本沒有形象了。
「這首歌送你。」下一首是王菲的「紅豆」,也是陪伴她無數夜晚的歌聲。當她想他的時候,總會拿出來溫習。「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我們一起顫抖,會更明白什麼是溫柔。還沒跟你牽著手,走過荒蕪的沙丘,可能從此以後,學會珍惜天長和地久。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好好听!他心房暖了,想起很多過去。那時候很流行粵語歌,好多歌手都是香港人,他為了她還特別學了幾首,每次唱給她听,都好像學生在交作業,等著老師打分數。
「你的歌來了。」她貼心地把麥克風遞給他,他不記得他有點歌,原來是她為他點的,譚詠麟的「一生中最愛」。
「如果痴痴的等某日,終于可等到一生中最愛,誰介意你我這段情,每每踫上了意外不清楚未來。何曾願意,我心中所愛,每天要孤單看海。寧願一生都不說話,都不想講假說話欺騙你,留意到你我這段情,你會發覺間隔著一點點距離,無言地愛,我偏不敢說,說一句想跟你一起。如真,如假,如可分身飾演自己,會將心中的溫柔獻出給你唯有的知己。如痴,如醉,還盼你懂珍惜自己,有天即使分離我都想你,我真的想你
好久沒唱,有幾個音唱錯,但冉向陽不慌不忙,反正樊童瑤很知道他的程度,就算被笑也無所謂,他發覺,在她面前,他最像自己。
「冉向陽,這麼多年了,你的歌藝還真是一點都沒有進步。」她吐槽,卻發現自己真的好愛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和他的點點滴滴。
「我記得以前只要我唱這首歌,,你都會很感動的,現在會笑我了?」
「那是小時候不懂事,把你當偶像。」
「現在呢?幻滅了嗎?」他黑眸盯著她,讓她口干舌燥,心跳也走調。
她用力搖頭。「偶像太遙遠了,現在是把你當情人。」
他笑著擁緊了她,輕輕撫模著她柔軟的秀發。「很好,那就把我當成一輩子的情人吧。」
第五章
凌晨十二點,他們也該結束這一天的戀愛;冉向陽以為,這只是開始,不是結束,過了今晚,他們仍會有無數個明日。
車子停在她住的大樓門口,他戀戀不舍,兩人坐在車里,只有張學友的歌聲回蕩在他們之間,誰都不想先開口。
「我這個情人當得還稱職嗎?」他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依然牽著她的手。
「原來,跟你約會是這樣的感覺。」她喃喃地說。
「那明天要不要試試看另一種約會的方式?我帶你去看音樂劇,我們去看鐘樓怪人,我記得從前你很愛看鐘樓怪人的小說,這次法國劇組難得來台公演,我們買最好的位置。」他興致勃勃地提出邀約。
「我明天跟責編有約,不能跟你見面,很抱歉。」她是真的必須跟編輯討論接下來的出書安排。
「沒關系,不管多晚,不管任何時候,你都可以打電話給我。」
「好,等我把事情忙完了,再打電話給你,晚安。」她打開車門,正要跨出,手卻被他一把扯了回去,她重心不穩,倒向他懷里,他扣住她的腦勺,索取她的吻。
剎那間,她大腦呈現當機狀態,只能被動地跟著他的節奏,回應他突如其來的激情。那滋味啊,美得令她心悸,美得令她心痛!他反覆品嘗她的甜美,像要把十幾年來沒能嘗盡的全數討回。她依偎在他胸膛,打從心底顫抖,快樂與辛酸並存,就是冉向陽帶給她的全部。
只是一個吻啊!卻宛如經歷一季那樣長,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如此親密接觸才能存活;不,冉向陽以為這是他活下去最大的理由,他要樊童瑤,這是他唯一不能讓步的人。
離開她的櫻唇後,他的眼光始終停留在她眼底,她因被吻而潮紅的臉,明媚可愛,腦袋空空,理智仿佛還沒從外太空飄回來,眼神呆滯,看起來很恍惚,但是真實地笑著,讓他感染了她的快樂。
看著她隱沒在鐵門的另一端,他重新將視線拉回到車內,這才發現她並沒有把CD帶走,音樂繼續竄流,像她回蕩在他心上,那麼溫柔;他心滿意足地微笑了,這是他終生難忘的一天,他們戀愛了!
他注意到副駕駛座的地毯上有一個像藥罐的瓶子,彎身拾起,原來是她遺落的藥;讀著上面的使用說明,他才知道這丫頭原來有睡眠障礙,必須靠藥物才能睡得好。這怎麼行!他雖然不是精神科醫生,但醫藥常識卻很豐富,知道依賴藥物是不好的習慣,他有必要給予醫療上的建議,因此他拿起手機按下快速鍵,打電話給她。
您撥的電話目前無人使用,請查明後再撥,謝謝。
原來是撥錯號碼了。他改換一個號碼,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慢慢按,
卻還是得到同樣的語音答覆。他疑惑,這組電話號碼是她當初設下的,應該不會輸錯自己的電話號碼,但為什麼會打不通?
他趕忙下車,到大樓前的警衛室說道︰「不好意思,剛剛我女朋友是這里的住戶,她才剛進去沒多久,能不能請你幫我聯絡她,就說她有東西忘在我車里了,謝謝。」
警衛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壯漢,他瞧了瞧冉向陽,確認他不是什麼壞人後,便說︰「你女朋友叫什麼名字?住幾樓幾號?」
「她叫樊童瑤。我不知道她住幾樓幾號,但我很確定她是住在這里沒錯。」他有點懊惱,因為太高興而忘了詢問她許多細節,至少,應該向她問清楚她的正確房號,免得撲空。
「樊童瑤?我們這里沒這個人喔。」警衛對大樓住戶姓名很熟悉,一下子就否決掉。
「不可能。我剛剛才親眼見她走進去的,麻煩你幫我查一下。」
看他不像在說謊,于是警衛很合作地拿出住戶名單,一一檢查姓名,就是沒有樊童瑤的名字,最後,連警衛都開始懷疑。「你確定她真是我們這里的住戶?」
「沒錯的,我很確定。會不會是房客的關系,所以沒有留名字?」
「房東與房客的名字都會登錄在一起,好方便我們調閱住戶資料,所以你說的那位小姐應該不是這里的房客喔。」
怎麼可能!他明明就、明明就親眼見她走進這扇門,今天早上也是來這里接她出門的,照理說沒可能出錯,除非……除非她是故意要躲他。如果是,那麼一切才說得通,錯誤的電話號碼、錯誤的聯絡地址……
──真希望時光能永遠停住,今天永遠不要過完。
──我不會消失,因為今天我是你的女朋友。
──我愛你。冉向陽,你要記得,我今天說過的話。
他突然明白了,原來,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暗示他,他們沒可能。
可惜他聰明一世,卻在這件事情上栽了個筋斗,沒有事先確認她的電話能不能撥通是他失誤,因為他以為她仍深愛他,不可能給他假的電話號碼。
他愣了幾秒,苦笑,這丫頭果然已有計劃地要遠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