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羅的夢幻世界 第18頁

「哥哥,我是向日葵,你怎麼不認識我了?哥哥,你看看我!」她跳上床大喊,硬是將他的臉扳過面向自己,但他那烏黑的瞳孔動也不動一下。

看到鐘信完全是一副活死人的樣子,向日葵感覺四肢麻木,身體中的力氣被全部抽走,胸中變為真空,窒息感猛然襲來。

天,塌了。

任由自己癱軟在他的身上,淚水如瀑布般在臉上奔流。無助、無助,還是無助!沒有人能夠幫助她,她是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

醫生和護士慢慢退出,留下兩人在清清冷冷的病房。

哭著哭著,眼楮干涸了,她累了,擁著呆滯的鐘信靜靜地坐在潔白的病床上,頭腦中閃過之前幾個小時幾乎令她發瘋的片段。

接近黃昏時,她被警察告知家中發生了事情,需要她配合調查,當時條件反射地認為警察搞錯了對象,簡直是胡鬧!可當繼父冰冷的尸體出現在她面前時,身體中好似經過一束高壓電流般麻木僵硬,更加不祥的預感迅速泛濫開來,她意識到後面有更加難以承受的事情等著她!顫抖地在認尸報告上簽名,筆卻一次又一次從手中滑落,好半天才歪歪扭扭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在警察的陪伴下,她來到了一家以治療精神病而聞名的醫院,警察說她的媽媽和哥哥在這里。

媽媽,向日葵第一次恨她,深深地恨她!

越過玻璃窗,她看到一襲病服的媽媽安靜地牢牢地被銬在床上,警察說醫生已經給嫌疑犯打過鎮靜劑,她可以進入病房去探視。

嫌疑犯,媽媽成為了嫌疑犯!

向日葵本不想進去,但猶豫再三她還是慢慢靠近熟睡的媽媽。那時的媽媽,安靜地睡著,依稀可听見均勻平緩的呼吸聲,甚至在睡臉中隱藏著難以捉模的淺淺的笑,媽媽在笑什麼?難道她是在得意于對爸爸殘忍的懲罰?還是沉浸在曾經擁有的幸福中?

她俯,抹去滑落的淚水,輕輕地在媽媽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她恨媽媽,因為有愛才有恨,她不能原諒媽媽對繼父犯下的罪行,更不能原諒媽媽讓無辜的哥哥受傷!

轉身離開了令她窒息的病房,從醫生口中得知媽媽患有自律神經系統平衡失調癥。歇斯底里神經質人格傾向顯著,而且伴有應激性障礙,如果病癥發現得及時還可以通過催眠暗示療法和認知療法治愈,但現在治愈的幾率幾乎為零,而且不久後就會被轉到關押精神病犯人的特殊病房。

媽媽成為了不折不扣的精神病患者!她的余生將會在這個蒼涼幽靜的病房中沉浸在自己的解月兌中度過……想到這,向日葵要叫,叫不出來;要哭,哽不成聲,眼楮直直地對著媽媽的病房動都不動,將所有的聲音悶殺在酸痛的喉嚨里。

夜已深,她撫弄著鐘信濃密的黑發,親吻他的面頰,這些原本是兩人之間親昵的動作也絲毫引不起他的動靜。他依舊直直地盯著地板,眼中閃著揮不去的驚恐。

「哥哥,我該怎麼辦?」

她掉進深深的痛苦中,明知道應該堅強起來,可是力量在哪里?能夠支撐她的力量正一點點地從身體中抽走,叫她如何將生活進行下去?!心中那永不落山的太陽被突如其來的厚厚陰霾遮去了光芒,她沒有了方向!

把鐘信放平,蓋好被子,他們並肩躺著,緊緊把他摟在懷里給他溫度,不再讓他冰冰冷冷。

從今往後,她要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直到他記起她為止!

「哥哥,我們睡吧,很累了……」

一掬清冷的月光透過樹梢灑在淒涼幽暗的病房中。

第7章(2)

向日葵從醫生口中得知鐘信是因為受到過度驚嚇造成的精神創傷,表現為痴呆和暫時性失憶,需要經過藥物治療,並且輔之以自律神經松弛療法,因為現在他的神經依然處于驚恐中,所以應該盡力把他從當時目睹的境況中拉出來。

換而言之,哥哥是可以康復的!只是不知需要多長時間,不過沒關系,只要有希望就算讓她犧牲一輩子她都無怨無悔!向日葵的心中升起一層蒙蒙的光亮。

不知這場與心魔的戰斗將會持續多久,她抽空辦理了自己和哥哥的休學手續,這樣就可以全心護理他和媽媽。由于媽媽是嫌疑犯,所以接觸媽媽的機會就少了很多,有幾次,她隔著玻璃窗凝視媽媽,心酸極了,看到媽媽依舊沉醉在自己編織的幸福中痴痴地笑,知道媽媽再也不會記起她這個女兒了。

護士又來給鐘信打針了,因為他不吃不喝的緣故,所以不得不采用注射來為他補充營養,向日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十天了,哥哥已經整整十天沒有進食了,即使有藥物的補充,但也不如他親口吃的好。

她要想辦法讓他吃些東西!

「護士,麻煩你幫我照看哥哥,我要出去一下,不會很久。」

「好的,放心吧!」

了解事情的醫生和護士們都十分同情這個嬌小堅強的女孩,本以為她會被突如其來的悲劇擊潰,但他們低估她了,她身體中所蘊藏的能量能夠支撐起她那搖搖欲墜的身體再站起來,所以他們會盡最大的努力為她分憂解難。

向日葵奔出醫院,為了節省開支她用跑地奔向心中的方向——第五街三十三號!

連走帶跑了一段時間,她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地在目的地前停住了腳步,感覺腿已經跑得麻木了。顫抖地推開了咖啡店的玻璃門,一眼便看到了阿芙洛狄特,她在和一對男女說話。

就在向日葵遲疑時,阿芙洛狄特發現了她,奔過來一把把她摟在懷里,「天呢!圓圓頭,這些日子過得好嗎?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她的口氣中有責備,更有心疼。

「阿芙洛狄特……」她哽咽得說不出話,拼命眨眼不讓眼淚掉下來,她不能再哭了,眼淚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脆弱,更加痛苦!

「小寶貝,你瘦了很多!」她捏她的臉,已經沒有那種肉乎乎的感覺了,臉色也不再紅潤,好像變了一個人。

「這樣不是很好嗎?會變漂亮!」她強顏歡笑,「阿芙洛狄特,教我做松餅吧,我想做給哥哥吃!」她知道在所有的食物中,哥哥最喜歡松餅。

「好,我答應你!」不管是什麼她都會毫無條件地答應她。

自從在報紙上得知向日葵一家的悲劇後,阿芙洛狄特的心一直被她牽動,擔心她會倒下,雖然知道她很堅強很樂觀,但她畢竟還是一個小女孩!

「梓夏、廉楚,麻煩你們去別的地方約會吧,我要和這個小泵娘做些事情。」她把這對在吵吵鬧鬧中甜蜜戀愛的鴛鴦支開,又對其他的客人宣布今天的營業時間到此為止,為了表示歉意,在場的所有客人全部免單。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何梓夏疑惑地搔著鳥窩頭,現在她的頭發已經及肩,梳成兩條短小卷曲的麻花辮,這個樣子在廉楚眼中可愛至極。

阿芙洛狄特挑眉一笑,沒有回答。

「阿芙洛狄特,我沒關系,我晚些再來吧!」向日葵覺得過意不去,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影響她的好生意。

「圓圓頭!」阿芙洛狄特嚴肅地說。

客人陸續離開了咖啡店,最後離開的是何梓夏和廉楚,他們看了看微微皺眉的向日葵和淺笑的阿芙洛狄特,莞爾一笑,何梓夏輕輕拍了拍向日葵的肩膀以示友好,和廉楚離開了咖啡店。

阿芙洛狄特反鎖好大門,帶她來到制作台,「開始吧,向日葵松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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