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情歌 第17頁

沈靖和看著眼前氣焰驕縱的女孩,淡淡地說︰「對不起,這首不行。」

「為什麼不可以?我付你錢。」從來沒有人拒絕過她。

「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他知道自己激起了眼前這個驕傲女孩的征服欲,手在琴鍵上滑出了一串漂亮的音符,「不過如果你想听其他的曲子,或者想唱,我都可以為你彈。」

她突然笑了,然後用狩獵者般的目光看著他,用英文說︰「我喜歡你,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然後她干脆利落地離開了PUB。

她這句話贏得了全場的尖叫和口哨聲。

沈靖和無奈地笑了笑,開始了另外一首曲子。

這個插曲很快在PUB里平靜了下來。他專心地彈琴,絲毫沒有因為剛才有個漂亮的女孩子向他表白而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凌晨收工,他把大衣甩在肩上,刻意想要感受雪的清冽。經過一輛停在路邊的車時並沒有太在意,反而是那輛車在他經過的時候按了三聲喇叭。

他回頭,靜靜地看著那輛車也不上前。

車門打開,一雙穿著紅色靴子的腳出現在他面前,然後是一張幾個小時前見到的臉,臉上的表情有些得意,「我們‘又’見面了,沈靖和。」

「有事?」

「喂!」看他不冷不熱的樣子,她孩子氣地跺了一下腳,「你能不能不用這種表情?」

「有事?」他還是那句。

她挫敗地嘆了口氣,「我叫沈彤。」

「那又怎樣?」沈?他的眼神跳躍了一下,快得讓她來不及捕捉。

她剛想發脾氣,突然從她身後的車子里傳出一陣沉沉的笑聲,一個上了年紀的聲音在車里慢慢地說︰「小彤,你根本奈何不了他。」話完,說話的人從車子里出來,站在了沈靖和面前。他的輪廓驚人地和沈靖和相似,如果他再年輕十幾年,絕對可以以假亂真。

沈靖和看著眼前的老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然後,他的聲音冷了起來,依舊是那句話︰「有事?」

「我是沈沛——你的父親,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沈沛看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兒子,將激動隱于嚴峻的表情之下,「你第一年到美國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一定會去找你。我母親在哪里?」他不管沈沛說了什麼,依舊凝著一張疏淡的臉。

沈沛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悲傷,也許這只是他的錯覺。

「你想知道你母親在哪里,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沈沛微微地笑了,笑得很「商人」,「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憬仁大學八樓琴房。

「啪」的一聲,斷響驚動了琴室里的人。

「海潮你沒事吧?」易揚擔心地看著站在窗前的人。

「沒事,弦斷了。」

章海潮看著越下越大的雪,心里浮現的不安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第7章(1)

從這一年第一次穿上毛衣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冬天來了。

三個冬天,都下了雪︰每年的一月二日她都收到了一百只千紙鶴;快四年了,她的頭發沒有再剪過,現在已經長得快到了腰。現在的章海潮隨著年月長得嫵媚而悠揚,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章海潮大學畢業快半年了,她的小提琴成了繼魏行知之後又一則「經典」,每一次演奏的時候,她總是習慣看一眼身後的鋼琴;她也和易揚一樣留校做助教。每次騎著單車路過廣場,總是喜歡看一看廣場中央的那座大鐘,這幾年她唯一看過的一部電影就是《走出非洲》——在同一個地點︰沈靖和的家……

快四年了,魏行薇的名字幾乎可以讓每一個人尖叫,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行薇和易揚在大吵一架後,在這一年的秋天易揚離開了這個城市。行薇變得比以前更加深沉,她沒通告的時候喜歡來久月靜靜地坐,然後和章海潮一起下班回家。

「咖啡。」打烊之後,章海潮端了杯咖啡給魏行薇,就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章海潮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和卡其色的長褲,長發松松地垂在胸前,看上去異常的舒服。

「謝謝。」魏行薇過了快四年,還是酷酷的短發。

「想不想唱歌?」章海潮端起了咖啡,笑著問魏行薇,「我為你拉。」

「你饒了我吧,」魏行薇搖頭,一臉的告饒,「我好不容易才可以喘口氣。」

「我想唱歌,你倆給我伴下奏吧。」一旁靜靜抽煙的章九月突然開口。

「我?」魏行薇驚訝道,「我能做什麼?我又不會拉小提琴。」

章海潮站起來拉她,「你不要告訴我你不會彈鋼琴?快點起來!」

「怕了你了。」魏行薇怕章海潮把她手上的咖啡晃掉,放下咖啡就跑到了台上。

章海潮看著她直笑,然後架好了小提琴,等著章九月和魏行薇示意可以開始,弓一送,送出了今晚最後的情歌。

一個人,在這首歌里輕輕地推開了久月的門,一臉胡碴滿身風霜。他一進來就站在門口深深地望著台上唱歌的女人,表情凝重地掩飾因為激動而顫抖的身體。

章九月在唱最後一句「IjustwanttotellyouIloveyou,noonecanloveyoulikeIdo」的時候看見了他。等不及最後結束的音符,她飛奔下台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緊緊地抱住了他。

男人緊緊地擁住了她,聲音沙啞而哽咽︰「我終于找到你了,九月。」

「傻瓜,你哭什麼?」魏行薇摟著章海潮笑著罵道,她自己的眼楮也已經是紅紅一片。

「我高興不行嗎?」章海潮抹去從眼角溢出來的眼淚,拿弓的手挽著魏行薇,「你還不是一樣?眼楮都紅了。」

「走吧。」章海潮看著門口依舊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魏行薇點了點頭,幫章海潮收拾好東西後兩個人就離開了,體貼地把空間留給這一對久未見面的戀人。

「去哪里?」魏行薇一邊開車一邊問旁邊的章海潮。

章海潮笑看著魏行薇,「原來你也不想回家。那去廣場吧,我請你喝東西。」心中因為剛才久月里的那一幕生起的激動久久不能平息,她知道行薇和她一樣,都想起了另一個人。

魏行薇比了一個OK的手勢,方向盤一轉開向廣場。到了廣場,兩個人下了車,這才發現凌晨入冬的天氣真的冷起來了,兩個人圍著廣場一邊繞一邊聊天,這個時間也不用擔心會有人認出行薇來。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魏行薇隨口問道,她今天穿了一件很長的外套,此刻把扣子全部解開了,看起來有性格得很。

「什麼什麼打算?」風把章海潮的長發吹在空中飛揚。

「你不可能一直留在學校里吧?我知道前幾天主任找了你,是談關于推薦留學的事情吧?你難道真的不想去維也納?」章海潮笑了笑,「原來你知道,主任前幾天是找我談了這件事。」走到了販賣機的前面,她從口袋里掏出兩個硬幣,問行薇,「喝什麼?咖啡還是可可?」

「咖啡。」魏行薇接著說,「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真的推掉了去維也納的機會?」

「你的咖啡。」章海潮把咖啡遞給魏行薇,自己捧著咖啡一點點地喝,「我想去維也納。這一直是我的夢想。自從三年前送你姐姐的時候,這個渴望更加強烈。」

「所以?」魏行薇端著杯子沒有喝,執著地想要答案。

「所以,」章海潮看著廣場上的大鐘,「我沒有拒絕,過完年我就會去維也納。那個時候靖和應該已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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