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握住我的手,「拿出你和對手搶訂單的勇氣來。」
「搶訂單簡單,只要努力過,得不到就得不到,完全還有力氣再對付下一單。但對于一個男人,真的傷筋動骨去搶,搶不到損失慘重不說,就算搶到了,這個男人變心怎麼辦?或者以後的日子又冒出個女人來,我的一輩子是不是一直要扮演這種角色?」我越說下去,越覺得心灰意懶。
安然也沉默了。的確,這種未來的人生變數,誰說得清?
半晌,她說︰「幾年前,我離開趙之純,也是這個原因。他太花心,身邊總有不同的女人。我終于厭倦了同別的女人分享他的日子,結束了這段感情。」
「可你們還在是一起了。」
「是啊,老天爺的安排很難說得定。現在,他說他願意為我放棄別的女人,我也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愛上別的男人,于是我們又在一起了。」
「安然,問你一個不該問的問題。你不擔心,結婚後他舊病按發,又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嗎?」
「以後的事,誰說得定?我們能抓住的,只有眼前。眼前你愛他,他愛你,你們心里沒有別人,就很好了。」
「問題是,我不能確定他心里只有我一個。也許他對晨約也有感情……男人,對于送上門來的艷福怎麼會拒絕呢?」
「單西容!」安然很沒形象地吼我,「琴知淵真要受用這個艷福,早就和安晨約在一起了,哪里還有你?」
話雖如此——
「但我沒有辦法看到他跟晨約在一起的樣子!」說到這句話,我的眼淚又不爭氣地出來了,心里堵得難受極了,「他們聊起來,別人根本插不進去。那個安晨約……啊!我不想提起她,一提她,我的心髒病都要發作了!」
安然嘿嘿笑。
我瞪她,「笑什麼笑!別告訴我你在幸災樂禍!」
「其實你這是愛情當中再平常不過的癥狀啦!」
「什麼?」
「你在嫉妒。」
「嫉妒?」
「是。你在吃安晨約的醋。」
我低頭想了想,好像真是這麼回事哦。
「其實你要做的就是信任我們的淵大,別的什麼都不要想。如果你一定要想些什麼的話,你就想著,假若晨約真能勾引到淵大的話,當初也就不用你假扮他女朋友了。」
呃……
我又低頭想了想。
然後進洗手間洗了個臉,補了個妝,打電話給琴知淵。
才響一下就接了,他的聲音傳來︰「西容……」
啊,他的,平和的,溫柔的,悅耳的嗓音。
「我在愛琴海咖啡廳。」
「好,我去接你。」
幣電話的瞬間,我听到晨約的聲音︰「琴教授……」
十五分鐘後,琴知淵出現了。
我小小地得意了一下,他終究還是重視我的。
我們去一家新開的徽菜館吃晚飯,點了粉蒸辣椒、剁椒魚頭和家鄉小炒肉,喝了一點店家自釀的山菇酒,大約濃度高了些,我只不過喝了一小杯,神經便有些松泛,靈魂似乎要飛出去,整個人像是要飄起來。
琴知淵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臉龐微微發紅,眼楮分外明亮,眸子里似乎含著無限星光。
他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溫柔而有力,我迷醉在他的臂彎里,不知道是因這酒勁,還是因為他的眼楮。
那個晚上,我們在一起了。
真是典型的酒後亂性。
但、但是,嘿嘿,我得說一句,那個那個,以後可以多喝些酒。
坦白說,基本上,我是一個臉皮比較薄的人,因此,在明心逼問我昨夜在何處時,我忍不住用抱枕蒙住臉。
「咦,有問題啊!」
那女人兩眼放光,好似發現了臭雞蛋的蒼蠅——呃,這個形容好像不怎麼樣。反正你可理解她那種可怕的目光就是了。
還好有安然替我解圍。
「明心,要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的話,你可以找安斯哲試試啊!」
「開玩笑,難道我的第一次要交給一中年老男人?!」
我趕忙加進來轉移話題︰「喂,他的求婚,你答應了沒有?」
「當然沒有!」
「咦?他怎麼沒有惱羞成怒把你從景安踢出來?」
「除了老了一點之外,他人還是挺不錯的。」
「天哪,三十二歲算老?」我再一次為明心這個觀念撫額。
「對于二十歲的小妹妹來說,三十二歲是遙不可及的。」安然解釋。
「可是你得罪了老板,怎麼在景安混?」
「那有什麼關系?反正公司沒人知道他向我求過婚。」
這位天外來客,渾然不知人心險惡。
「不過我還是非常好奇,像安斯哲那樣的男人,求婚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呢?」
「當時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向我求婚。他把我叫進辦公室,遞給我一份文件。我以為是普通文件呢,誰知上面寫著結婚之後女方可以得多少多少錢,生孩子之後又可以得多少多少錢,弄得我一頭霧水。然後他說︰‘莫小姐,請嫁給我。’」
我和安然听得目瞪口呆。
不是吧?求婚也像談判一樣?他的個人風格果然很強烈啊。
「那個,如果你跟他結婚的話,會有多少錢?」
「記不得了。」
「記不得了?!」
「那數字挺長的,我只看了一遍,哪里記得清?」
我倒。
「那可是事關一生幸福的數字啊,你怎麼可以記不清呢?」我為她激動得不行。
「我一生的幸福就是寫出大家都喜歡看的愛情故事,才不是一串數字呢!」她一臉坦蕩。
我和安然對視一眼,終于可以完全肯定,我們的莫明心妹妹,果然是從火星來的。
第6章(1)
周五的晚上,安然請我們去參觀她的新居,順便提供寶貴意見。
我和明心在家里等琴知淵來接。
六點鐘,他發來短信說馬上出發。
六點半,說有些事耽擱一下。
到了七點鐘,明心火大地撥通他的電話︰「喂,淵哥哥,你搞什麼鬼?我們等了你三百年啦!什麼?這個時候還給學生上課?我和西容姐姐在等你呢,听到沒有?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馬上來。你再不來,西容姐姐可是要生氣的。」
她才掛上電話,我的手機就響了。
「抱歉,西容,我這邊有群學生……」
我只淡淡地問他︰「是安晨約吧?」
「不,有好幾個,他們來問我一些問題。西容,你和明心先去……」
「安晨約也在吧?」
「她是在,但……」
「好了,我知道了。」
我平靜地掛上電話,和明心打的到安然的新家。
一路上,明心歪著腦袋對我察言觀色,「淵哥哥沒來,你沒生氣吧?」
「我生什麼氣?是他不給安然面子,關我什麼事?」
「哇,西容姐姐,你好大方。」
我淡然一笑。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怪怪的?你身體的周圍有一層悲傷的氣息……」
「悲傷?」我笑,「我為什麼悲傷?為一個一而再再而三惹我生氣的男人嗎?」
明心吐了吐舌頭,「真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我不會為一個不把我放在心上的人生氣。這點你最好記住。」
「哦哦哦。」她忙不迭地點頭。
安然的新居離我們有二分之一個城市遠,我們一邊為新居的布置贊嘆,一邊為將來的別離嘆息。
但這個掉進蜜罐里的女人只一味挽著男人的手臂傻笑,還問︰「淵大呢?」
「不知道。」我一口帶過,笑著說,「你的窗簾可真漂亮。」
一轉頭,看見明心跟安然猛打眼色。
我不理她們,獨自欣賞她的新居,順腳走到臥室。
柔和的燈光打在軟紅的高床之上,層疊的枕頭上擱著大紅的心形軟靠,背後伸出兩支小小的雪白的翅膀,那樣快活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