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轉,整個石柱也跟著轉動一圈,原本停在半空中的石頭瞬間就墜落,在房間里發出不小的聲響,兩手再同時一推,掉落的石塊又緩緩地上升了。
軒轅奉真有些目瞪口呆,沒想到她居然可以將機關設計得這麼好,這樣就不怕需要用到斷關石時,突然落下的石頭會砸傷自己的兄弟,也有時間可以退後閃避。
心頭一陣熱意,他上前一步,仔細看著新設計的機關按鈕,間道︰「你這個模型建造得很成功,但是可以應用在真正的隘口上嗎?」這樣的機關不只能在鎮北關失守時使用,還多出了很多用途。
陳巧翻了翻桌上那堆凌亂的圖紙,拿起其中一張看了看,說道︰「我是照著鎮北關的比例去改建的,基本上沒有問題,只是處理山體內的機關齒輪還有將天火鋼繩藏起來比較麻煩,要耗費不少時間,還有,我擔心的是山體內的齒輪機關過了這麼多年,不知道損壞的程度到什麼樣子。」
「沒關系,能做出來就好,只是過些日子是慰靈祭,斷關石可有辦法先移開?」
每年仲秋節前,北疆都會舉辦盛大的慰靈祭,祭祀那些戰死在北疆的戰士,祭壇都是設置在鎮北關口。
陳巧在腦海中推算演練斷關石的重量還有移動的方法,半晌後慢慢地點頭。
「應該是可以,只是先挪走的話,要耗費更多時間。」
「時間不是問題,只要能將這個東西弄好,我北疆就可以少犧牲很多兄弟。」如果當年有這樣的機關,或許祖父那一輩的兄弟姊妹就不會死得那麼慘。
他臉上一閃而逝的傷痛讓陳巧見了心里頭也悶悶的,倒也沒提醒他她還得趕回機關谷,而是說道︰「嗯,放心,交給我吧,你也別難過了。」
住在北疆附近,誰不知道那些關外的外族有多凶殘,根本不把中原人當人的,她也曾听師父說過,幾十年前那些大大小小的戰役,犧牲的全都是一個個英勇的好兒郎。
軒轅奉听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轉頭看見她眼楮紅紅的,不禁心一軟,「傻瓜。」他模模她的頭,笑意染上了幾縷溫柔。
陳巧愣愣地瞅著他,他的模樣是真的很俊美的那種,但又不女氣,劍眉星目,可能祖上也有與外族混血,所以他的五官不像中原人那樣偏向斯文俊逸,反而像刀刻一般,有稜有角,配上他高大的身材,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濃厚的男子氣概。他穿的多半是玄色的勁衫,不像一般武將有著一塊塊鼓起的肌肉,反而是肌理勻稱、秀藏于內,她之前趕路時都是靠在他身上睡的,她非常清楚。
如今他對自己笑得那麼溫柔,又靠得這麼近,他身上皂莢的味道飄進她的鼻間,之前都沒有感覺,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心跳得有點快,這突如其來的異樣,讓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撫著胸口。
「怎麼了,不舒服嗎?」軒轅奉皺著眉,擔心她的身子還沒休養過來。
陳巧頭。「沒有。」想不通她就不想了,反正總有一天答案會自己浮現。
「以後累了就休息,這樣太傷身體了。」她這副模樣,也算是另一種的慧極必傷,武將打仗那是不得已,文人如此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說笑,每一次熬夜都是透支自己身體。
「沒事,我只要踫到喜歡的東西都會這樣,大師兄跟師父都念過我。」她笑道。她曾經把自己關在房里七天七夜都沒吃東西、沒休息呢,餓暈在房里頭,要不是後來師娘不放心,她肯定就上天去找她無緣的爹娘了。
不過師娘也發了大脾氣,差點不肯讓她繼續研習機關之術,最後是她保證再保證,師娘才勉強同意她繼續跟著師父學,那一次師娘發大火,連師父也遭殃。
所以後來她就告訴自己,不管再怎麼熱衷痴迷,一定要記得吃東西,所以她不知不覺養成了一個習慣,沒事就會找東西吃,她最愛啃糖炒栗子也是因為這個關系,能填飽肚子又方便。
不過看他擔心的模樣,她決定還是不要把這事兒告訴他會比較好。
「還是要記得休息。」軒轅奉已經決定了,以後他還是多盯著她比較好。
陳巧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還笑嘻嘻的,看著機關石的模型,又和他討論了一番。
軒轅奉看她眼神越來越呆滯,就知道她還沒休息好,他模模她的頭,主動告辭,讓她可以再去睡一下。
第5章(2)
陳巧又休息了兩天,斷關石的改造才開始真正動工。
動工的那一日也是翻過黃歷特意挑選的日子,再三確定是大吉之日才開始破土,最主要的是將那顆巨大的石頭給移走。
扁是要將石頭移到一旁,陳巧就從天亮忙到天黑,接下來就要等慰靈祭結束之後才可以繼續山體機關的改造。
不過她也沒閑下來,天火鋼繩當初煉造的時候還剩下很多,都被李王府給收了起來,不過她還要去軍中的兵器營打造改建用的齒輪和其他的零件。
軍營在隘口附近,離李王府有段路,所以陳巧天天騎著她心愛的小伙伴小白過去。
在一群健馬中出現一匹小騾子是很引人注目的,最重要的是,這匹騾子在群馬中過得還挺不錯的。
馬廄中,就它一只騾子也不怕,馬吃啥它就要吃啥,人家幫馬刷蹄子,它也要刷蹄子,最讓負責馬廄小兵覺得神奇的,就是馬兒都沒欺負它,這是為什麼?以往要是馬群中出現只驢子或騾子,早就被踢出去了。
軒轅奉還記得要看著陳巧,所以不管她手邊的東西做到什麼地步,吃飯時間到了就是得吃飯,一點都沒得商量,如果拖超過一刻鐘的時間,他就會親自到兵器營去逮她回他的軍帳。
幾次下來以後,大家看他們的目光就不一樣了,但是兩個當事人卻都沒有感覺,應該說軒轅奉有察覺到,但他並不在意,而陳巧則是真懵懂。
每天一起吃飯,吃完飯後兩人還會聊聊天,慢慢地,軒轅奉對她更加了解,比如說,跟面食比起來,她更愛吃白米飯;跟肉比起來,她更愛吃青菜。
「我爹娘本來是行商,我小的時候他們帶著我到江南去做生意,後來我爹病重走了,我娘帶著我從江南扶靈回來,沒多久我娘也走了,後來我就被師父他們收養了。」
她雖然已經記不住在江南生活的日子,但是一些習慣似乎還是改不過來,比起面,她就是愛吃飯。
軒轅奉發現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的,似乎並沒有因為爹娘的離去而悲傷,或許是因為那時她年紀還太小,抑或是郁谷主夫婦給她的愛足以彌補失去爹娘的痛吧,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仍舊對這樣的她感到有些心疼。
「慰靈祭什麼時候要舉辦啊?我沒有黑色的衣服。」這些天在軍營里待著,她可以感受到因為慰靈祭的關系,軍營中總是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悲傷,而且她听說參加祭典需要穿黑色的素服。
「衣服我已經讓金寶幫你縫制了,初十那天舉行慰靈祭,到時候還有幾位定遠將軍會到場。」仲秋將到,天氣已經開始轉涼,她卻還穿著偏薄的秋衫,他早早就注意到了,讓侍女趕緊幫她添制幾件。
「初十?那不就七天後?我听人家說,北疆軍里有一位女將軍,這是真的嗎?」陳巧好奇地問。前朝也有許多女將跟女臣,但是大豐朝還沒听過有女將軍呢。
軒轅奉皺眉,「你這是听誰說的?她只是副尉,領著一隊女軍,還稱不上一聲將軍。」大豐朝的軍隊軍餃劃分得很清楚,若都掛有將軍餃是可以叫將軍就好,但六品以下是沒有將軍餃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