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妝 第13頁

不是吧?難道他真的對她另眼相看?看向她姣美的側臉,風豫樂不敢相信自己以為名正言順的行為,真的都別具涵義。

不想見她強裝的無謂,不想見她用縴瘦的身子去迎擋一切,所以他為她做了這些,沒多想,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做了,仿佛再天經地義不過。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心思,競讓南宮旭看出了端倪。

不成,為了避嫌,他該盡快把她譴開,保持距離……但他卻一點也不想把她調離!他不希望她好不容易和其它人較為緩和的關系,又因這個異動起了變數,何況,他還沒教她認完足夠的字……

天!他又不由自主地想為她做什麼了!風豫樂輕嘖一聲,懊惱地扒過額發。他別有私心地把她留在身邊,這樣跟濫用權勢染指奴婢的色員外有什麼兩樣?

「怎麼了?我又寫錯字了嗎?」發現他的舉動,解語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風豫樂抬頭,望進她朗若明星的眼里,他無法別開視線。

發現自己初生情愫的震驚褪去,殘留下來的,是一絲絲的悸動。原來想知道她的過往,不僅只是為了一探究竟,而是不舍見她眼里的傷痛,想為她拂去。

驀地,風豫樂勾起唇角。還拂去呢,要是他敢朝她伸出手,八成會被她拿命來拚吧!

「到底怎麼樣啊?」得不到回應的解語惱聲道。他干麼一直看著她,還笑得那麼詭異?

是那雙眼嗎?讓他不知不覺迷眩了,陷入她的光芒里?風豫樂唇畔的笑更濃郁了。「沒事。」他指著她寫的字,逐一念過,把文章覆誦一次,加強她的記憶。「明天我不在,待會兒你寫完,我再跟你說明天要寫的部分。」

他明天又不在?解語微感失望。雖然她一直覺得和人打交道是件麻煩的事,寧可自己一個人做事,但今天,獨自待在書房里,她卻覺得心很浮躁,定不下來,不停憶起昨天有他陪在身旁的感覺。

「你很忙嗎?」她不禁問。

她的主動關懷讓風豫樂欣喜萬分。「我平常很少待在府里,大概都這時候回來。」

「噢。」解語輕應一聲,麗容有著難掩的失落。她還以為……他可能會為她多留在府里一些時間的……

她在想什麼!這個想法一竄過腦海,立刻被她抹去。都怪小純她們,老是念著風王對她多好多好,害得她也被影響了。

風豫樂心里一悸,怕是自己看錯。她眸中那抹黯色是失望嗎?因為他不常在府里而起的嗎?這個發現,讓他的心狂跳了起來。

「如果,我要你以後在用完晚膳後,再到書房幫我一些事,會太累嗎?」他努力維持平穩的語氣,狀似隨口一問,

解語抬頭看他。「……每天嗎?」

「每天。覺得太累,你可以直接拒絕沒關系。」他故作無謂,實際上,卻因期待她的回答而緊懸了心。

每天……解語把這兩字反復默念,不知為何,剛剛還覺得沉悶的胸口,突然變得好輕松。

「反正閑著也沒事。」解語點頭,沒發覺自己臉上帶著笑,而後頓了下,想了一天的念頭月兌口而出︰「那我白天能不能去幫別人?我不會耽誤到你交代的事的。」像今天,他要她寫的三十次早就寫完了,想到別人忙著而她待在書房發呆,她就覺得內疚。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笑,淡淡淺淺的,卻是那麼奪人魂魄。風豫樂舍不得挪開視線,只想將這抹笑容深深地印人心坎。

雖然她已逐漸融入府里的生活,但還不夠,他衷心盼望,有朝一日,在她身上再看不到防備,而是敞開自我永遠帶著燦爛開心的笑。

「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他看著她,別有深意地說道︰「這里是風王府,不是你之前待的村莊,沒有人會傷害你。」

他的話撞進耳里,卷起了前塵往事一起浮上心頭。憶起小純的傷,解語自責地絞扭著手。她不怕被人傷害,她早習慣了,她只怕在做與不做之間猶疑,那種掙扎,讓她好難受。真如他說的嗎?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不會再陷入和過去一樣的情況?

她眼中再次浮現的傷痛,緊攫住他的心。強烈的不舍讓他想將她擁進懷中呵護,然而手才剛動,立刻被門口傳來的大喊頓住。

「王,小的回來了!」齊麟興沖沖地奔了進來,開心地迭聲大嚷。「這次的供品一堆,我分得好辛苦,終于回來了……赫!」瞥見一旁的解語,他倏地停口,驚問道︰「你是誰?!」

風豫樂不著痕跡地收回手,心里恨得牙癢癢的,又有點慶幸被齊麟打斷,他怕時機尚未成熟,他的躁進,反會將她逼得更遠。

「你見過的,解語,這是齊麟。」風豫樂為兩人介紹。

「那個祭品?怎麼差那麼多!」齊麟驚訝不已,看到她好端端地坐在桌旁,眼楮瞪得更大。一般婢女怎敢坐在這兒?「王,您不會把她留在書房吧?」除了他之外,王不留人在身邊的啊!

這人說的話,宇字刺耳!解語麗容一沉,不悅地瞪著他。

「沒錯,我是把她留在書房。」忍著咆哮的,風豫樂咬牙。怎麼?難道連心直口快的齊麟都看出他的心思了嗎?就他自己被蒙在鼓里,還要別人提醒才想通,真是見鬼了!

「啊?!」齊麟怪叫。身為唯一侍從的殊榮讓他驕傲不已,沒想到才短短幾天,這項獨一無二就被破壞了。「您不是都不需要人服侍的嗎?更何況,她能干啥啊?」

「現在需要了。小語,請你幫我找一下崔大娘,她說炖了銀耳蓮子湯給我,到現在還沒端來。」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風豫樂趕緊將她遣開。齊麟沒有惡意,偏一根腸子通到底,想什麼就說什麼,這個性,讓他常常得罪人都不自知。

「是。」解語放下筆起身,桌上的紙沒壓好,飛了下去,正好落到齊麟的腳邊。

齊麟撿起,看了哈哈大笑。「怎麼這麼丑?連我八歲大的外甥都寫得比她好看!.」

「還我!」解語氣紅了臉,上前一把奪下。她也有眼楮,字丑還需要他來提醒嗎?但她已經很努力了,至少比起她第一次寫的,這還稱得上是字,而不是鬼畫符!

「真的很丑啊!」不知死活的齊麟還在笑。「而且您要她抄這個做什麼?隨便找個人寫都比她又快又好。」

對呀,為什麼?盛怒之下的解語一怔,思考起這個問題。就連齊麟看到她的字都笑成這樣,要是他拿出去,不是反而有損他風王的顏面?

「她的進步,就是我要的。齊麟,還有疑問嗎?」風豫樂淡道,溫和的嗓音帶著不容辯駁的堅決。他太忙,沒有時間一筆一劃地教導她如何勾勒筆鋒,憑著自己揣摩能寫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簡單,他不希望她的信心被這些無心的言論擊潰。

背對著他的解語心跳漏了一拍,又瞬間狂鼓了起來,什麼疑問都被抹消,只有他的聲音不住在腦海里回蕩——他知道她很努力,他知道……

齊麟太笨,學不會察言觀色,卻被那無形的氣勢給震住,不由自主地低喃︰「……沒有了。」

風豫樂展唇一笑,又和平常一樣平易近人。見她仍怔站著,他戲謔道︰「小語,我的蓮子湯呢?」

「我馬上去。」怕心會跳得更急,解語不敢回頭看他,低著頭快步走出書房。

看著她縴細的身影,直至她去得遠了,風豫樂才開口。「齊麟,你還挺得住嗎?」

「當然!您盡避說!」齊麟拍著胸脯,能為風王做事,是無上的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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